林梦一的陌刀鞘磕在朱雀门的青铜钉上，发出"当啷"脆响。她低头看了眼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龙纹甲片往下爬，活像条迷路的红蚂蚁。鱼玄机坐在轮椅上戳她后背："师父，您这血都快把甲片腌入味了，跟醉仙楼的酱牛肉似的。"
"别打岔。"林梦一扯了扯歪掉的束发冠，感觉头顶飘着几根稻草——昨儿夜袭粮仓时，阿黛拉俯身传递情报，发丝扫过她脑袋，把发绳都搅散了。玉娘在旁边憋笑，陌刀鞘上的狼牙坠子晃得人眼花："将军，您这发型比叛军军旗还拉风。"
三百木兰军女兵齐刷刷顿足，铁靴踏得青砖发颤。林梦一这才发现，她们铠甲上都别着鱼玄机做的小机关——只要一动，腰间的诸葛连弩就会弹出装饰用的红绸，活像给冷兵器系了个蝴蝶结。最离谱的是玉娘，不知从哪搞来串糖炒栗子挂在刀柄上，随着步伐"哗啦哗啦"响。
"宣青莲将军觐见！"
金銮殿的门槛足有半人高，林梦一抬脚就绊了个踉跄。鱼玄机的轮椅卡在门槛上，机关鸟扑棱棱飞起来，爪子上的铜铃铛撞得叮当响。张说的门生立刻跳出来："女子从军本就不合礼法，如今连走路都..."话没说完，玉娘把糖炒栗子往他怀里一塞："大人尝尝？刚出锅的，比您说的那些规矩热乎。"
林梦一将染血的帅旗"啪"地拍在丹墀上，震得满朝文武的玉佩乱晃。"陛下，臣请为二十万木兰军请一道军籍敕书！"她扯了扯勒得脖子生疼的玉带，突然发现这玩意儿被阿黛拉昨晚拿去捆缚俘虏，现在还沾着草屑。
张说的残党跳着脚反对，笏板都快戳到皇帝鼻子："牝鸡司晨，国之不祥！《礼记》明言..."话没说完，玉真公主突然甩出一卷黄绫，正是先帝遗诏。林梦一眯眼一瞧，落款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异域图腾——这分明是阿黛拉的手笔！
鱼玄机转动轮椅上前，机关鸟"扑棱"落在张硕肩头，爪子上挂着个小牌子："老顽固鉴定完毕"。张说吓得一抖，笏板掉在地上，露出背面写的"早退攻略"。林梦一强忍住笑，展开战报卷轴，上面血渍和墨痕混在一起，活像幅抽象画。
"诸位请看！"她指着卷轴上的墨团，"这是潼关大捷时，玉娘用陌刀挑飞的叛军头盔；这个血手印，是李腾空在战场上接生的女兵！"鱼玄机突然从轮椅底下掏出个陶罐，里面泡着半条叛军的狼牙棒："还有这个！我改良成了痒痒挠，挠背可舒服了！"
谢阿蛮带着女乐官突然闯进来，把战鼓往丹陛上一架。鼓面画着异域风格的图腾，边缘绣着"木兰军必胜"的字样。李腾空推着平车进来，车辕刻满阵亡女兵的名字，最显眼的是个叫"巧娘"的厨娘——她用铁锅砸死过三个叛军。
"陛下！"林梦一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若女子从军是违礼，那这些用性命换来的军功，难道是假的？"她的铠甲突然发出"吱呀"怪响，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被鱼玄机装了个会响的机关，只要一激动就会发出类似驴叫的声音。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有个老臣气得胡子乱颤："成何体统！女子就该..."话没说完，玉娘突然举起陌刀，刀鞘上的糖炒栗子哗啦啦掉了一地。老臣下意识去捡，却被糖汁黏住了袖子，引得满堂憋笑。
皇帝揉着太阳穴："青莲将军，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林梦一急了，铠甲上的机关驴叫得更欢，"若不承认木兰军，那些牺牲的女兵..."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起巧娘最后塞给她的半块硬馒头，上面还沾着血。
玉真公主突然开口："皇兄，先帝遗诏在此，况且木兰军战功赫赫..."话没说完，鱼玄机的机关鸟突然扑棱棱飞到皇帝肩头，爪子上挂着个小纸条："批准吧陛下，我给您设计了会飞的夜壶！"
皇帝看着纸条，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张说的门生急得跳脚："陛下！这成何体统..."他的官服突然"嘶啦"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绣着的异域图腾——正是阿黛拉的杰作。
林梦一趁机掏出鱼玄机做的"朝堂辩论神器"：一个会转的圆盘，正面写着"礼法"，反面写着"战功"，中间画着个愁眉苦脸的小官。她用力一转，圆盘"咔嗒"停在"战功"那面。
"陛下您看！"她一本正经地说，"天意如此。"
皇帝终于拍板："此事...容朕再斟酌。"他看着林梦一铠甲上还在驴叫的机关，突然笑出声："青莲将军，先把这玩意儿拆了吧，朕耳朵快起茧子了。"
退朝时，张说的门生气鼓鼓地要走，被鱼玄机拦住。小丫头掏出个小瓶子："大人，这是我新发明的'闭嘴散'，闻一下就能安静半个时辰，要不要试试？"吓得那官员抱头鼠窜，官帽都跑掉了。
玉娘看着他的背影乐："将军，咱们这算赢了吗？"
林梦一摸着铠甲上的驴叫机关，突然笑了："还早呢。不过..."她转头看向鱼玄机，小丫头正指挥机关鸟往张硕的官服上黏糖炒栗子，"有这群活宝在，还怕扳不倒那些老顽固？"
阿黛拉突然从柱子后闪身而出，异域风情的面纱下笑意盈盈。她晃着手中的银簪，簪头还沾着糖霜："我听见你们说糖炒栗子？醉仙楼新出了西域香料口味的..."
林梦一翻了个白眼："先把你袖口的血擦干净，再去蹭糖霜。"她低头看了眼铠甲，血珠己经干了，在甲片上凝成奇怪的形状，倒像是朵歪歪扭扭的花。
鱼玄机突然指着她脑袋："师父！您头发上的稻草还在呢！"
"闭嘴！"林梦一顺手扯下稻草，却扯得头皮生疼。阿黛拉趁机凑过来，身上飘着独特的西域香氛："我帮你梳头发？这银簪的齿比鱼玄机的机关鸟爪子好用。"
玉娘在旁边憋笑："将军，要不咱把这稻草留着？下次朝堂辩论，往张说他们头上一撒，就说是'礼法规矩'的象征。"
林梦一看着夕阳下摇曳的宫灯，突然觉得，这朝堂上的事儿，说不定真能让这群"不守规矩"的女人们搅出个新天地。她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里面是阿黛拉偷偷灌的西域果酒，闻着就沁人心脾。
"走！"她把狼藉的战报往鱼玄机怀里一塞，"回营地吃庆功宴！让新来的厨娘做糖炒栗子烩羊肉！"
鱼玄机立刻举手："我要研究糖炒栗子的十八种军事用途！比如做成暗器，扔出去黏住敌人的脚！"
阿黛拉挽住林梦一的手臂："那我要当试吃官！先试吃有没有毒..."
玉娘扛起陌刀，刀鞘上的狼牙坠子撞得叮当响："行了行了，再磨蹭糖炒栗子都凉了！"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铠甲上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倒像是给这肃穆的皇城添了道鲜活的色彩。林梦一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阿黛拉用银器熔铸的，上面刻着西域文字和"平权"二字。
"师父！"鱼玄机突然喊，"您铠甲上的驴叫机关还在响呢！"
"闭嘴！再响就拆了给你当轮椅零件！"
"别啊！我给它升级成会唱《木兰辞》的！"
林梦一扶额，听着铠甲里传来走调的驴叫版《木兰辞》，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平权"——不是板着脸讲道理，而是带着烟火气，把规矩搅个天翻地覆，顺便在朝堂上撒把糖炒栗子。
正走着，阿黛拉突然停住，敏锐地扫视西周："等等！有动静！"她迅速护在鱼玄机轮椅前，从靴筒抽出匕首，在地上刨出个沾满泥土的陶罐。"这是...叛军埋的暗器？"玉娘警惕地握紧陌刀。
鱼玄机眼睛放光，抢过陶罐："不对！是没做完的糖炒栗子！"她用机关鸟的爪子撬开盖子，里面滚出几颗裹着黑炭的栗子，"看！还撒了芝麻！就是火候太过，跟张说的脑子一样焦！"
阿黛拉立刻拈起一颗："我尝尝！"结果咬到石子，精致的眉峰皱成一团："呸！这哪是栗子？分明是安禄山的狼牙！"她吐掉石子，衣袖不小心扫翻了玉娘的刀鞘，糖炒栗子滚了一地，引得街边小孩追着跑。
林梦一看着孩子们捡栗子，突然想起营地里的伤兵。"鱼玄机，把这些栗子带回去，磨成粉给伤员煮粥。"她转头对玉娘说，"再让谢阿蛮排个戏，就演咱们怎么用糖炒栗子打叛军。"
"好嘞！"玉娘把陌刀往肩上一扛，突然"哎哟"一声——刀鞘上的狼牙坠子不知何时被鱼玄机改成了弹簧，每走一步就弹起来敲她后背。"小丫头！你又搞什么鬼？"
"这是'行军提醒器'！"鱼玄机得意洋洋，"每走百步就敲一下，省得您走累了打瞌睡！"她转动轮椅追上去，机关鸟突然从她袖子里飞出，爪子上挂着个小旗："前方五百步，醉仙楼分店！"
阿黛拉的步伐立刻轻快起来："真的？快走快走！我要吃西域香料糖霜！"她挽着林梦一快步前行，惊得路人纷纷侧目。林梦一被拽得铠甲乱晃，驴叫机关又开始扯着嗓子唱《木兰辞》，惹得街边百姓笑作一团。
等众人赶到营地，谢阿蛮正带着女乐官排练新舞。战鼓换成了糖炒栗子形状的鼓面，女兵们举着缀满糖霜的长枪，跳得比胡旋舞还热闹。"将军！"谢阿蛮喘着气跑过来，发间的糖花掉了一地，"我们把《木兰辞》改编了一下，还加了西域鼓点！"
话音未落，鱼玄机的机关鸟突然扑棱棱飞到鼓面上，爪子按下个按钮。战鼓"咚"地一响，喷出一团桂花糖霜，同时响起驴叫版的说唱："唧唧复唧唧，木兰开聚会，糖炒栗子香，叛军哭唧唧！"
林梦一笑得扶着腰首不起身，突然瞥见营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巧娘的弟弟，正踮着脚往锅里撒糖霜。"姐姐说，好的糖炒栗子要..."小男孩抹了把脸上的糖霜，"要先把锅烧热，就像...就像烧热咱们的心。"
玉娘偷偷抹了把眼泪，突然大喊："开饭啦！糖霜烩羊肉，管够！"女兵们欢呼着围上来，阿黛拉却皱着眉："等等！这汤里怎么有辣椒味？鱼玄机你又搞鬼！"
"这是'巾帼烈焰锅'！"鱼玄机举着汤勺，"吃了能喷火，打仗更带劲！"她舀起一勺汤，突然发现里面飘着半块铠甲碎片——正是林梦一今早掉的。
林梦一夹起铠甲碎片，突然笑了："得，这顿饭连我的铠甲都下锅了。"她转头看向营地中央，那里立着个临时搭的旗杆，上面挂着的不是军旗，而是用糖炒栗子壳串成的"平权"二字，在晚风里叮当作响。
阿黛拉凑过来，手臂轻轻环住她："明天还去朝堂闹吗？"
"去啊。"林梦一把最后一颗糖炒栗子塞进嘴里，甜得首眯眼，"不过得先让鱼玄机把驴叫机关改成西域战歌版——顺便再做些会爆炸的糖霜，咱们撒他个满堂彩！"
鱼玄机立刻掏出小本本："明白！我这就去研究'朝堂烟雾糖弹'，保证比张说的臭脾气还呛人！"她转动轮椅冲向工坊，机关鸟扑棱棱跟在后面，爪子上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炒栗子。
夜色渐深，营地里飘起悠扬的西域笛声。不知是阿黛拉在教小孩子们吹曲子，还是铠甲里的机关又出了新花样。林梦一躺在草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觉得，这用糖霜和勇气铺就的平权路，好像比史书上的字更加璀璨动人。
毕竟，当叛军的狼牙棒能变成痒痒挠，当朝堂的规矩能被糖炒栗子砸出裂缝，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