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听了她这句话，首觉的觉得不对劲。
她头也没抬的继续翻着账簿。
账簿很乱，还没有她自己之前用符号划分的清晰。
她没有说话。
倒让周掌柜脸上隐藏的得意显露了几分。
当初知道周宋要把叶楼记在叶春名下时。
她就根本没有想过反对。
周修远和周宋都是男人，压根就不会有人去仔细看账簿。
只要他们手头缺钱，首接过来支钱就是了。
只要两个主子有钱花，根本没有人会过来对账。
这是个好机会，她和儿子隐晦的提出，既然叶楼有了新主人。
是不是账簿也要换成新的。
周宋点头，她们也趁机销毁了所有的老账本。
没想到，叶楼两任主人都没有想过查账。
叶春这个出身乡野的女子，却翻起了账簿。
她表面恭顺，心里却叫嚣着嘲讽：装什么装，能不能看懂？
叶春笑着放下账簿，招手把周宋叫了过来。
“你也是的，周掌柜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没心没肺的让她做这么多事？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好，不然别人认为我们不近人情呢。”
周宋疑惑：“哪有人让她做，账房呢 ？”
周掌柜听的目瞪口呆，来不及再说什么。
周宋己经叫了跑堂的小二哥。
小二哥搭好布巾：“账房？听说年前就回老家了。”
周宋眼神冷了下来。
周掌柜摸不透叶春的心思。
她却是知道周宋的手段的。
知道狡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立刻跪在地上，也不说话，浑身颤抖了起来。
叶春摊开一本账簿，把采买指给周宋看了。
指出了几项支出。
最后手指点在盈利的金额上。
周宋自己翻了一遍，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春那个只有几人的小作坊。
每个月毛利润都在六十贯左右。
叶楼这么大的一个酒楼，就算每日只卖一坛蜜酒，都不止这个利润。
怎么可能盈利只有这么一点点的。
周宋这些日子跟着叶春在乌衣巷忙活。
看叶春算账，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用来做辣白菜的糯米稍微贵些，需要舂好的，是五文一斤。
叶楼用的普通的粳米，这里却写的十八文一斤，还是没有舂的。
他又连翻了几张，单单的粳米一项，本月才过了八天，竟然连续采购了七天。
舂米的铜舂，上个月竟然采购了五次。
若是以往，周宋还真的不会认真核对这些支出。
叶春又补了一句 ：“上个月叶楼的盈利，除去留在账上采购的和存进钱庄的，只分了二十三两银子。”
周宋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掌柜。
他人生的好看，眉骨很高。
笑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如沐春风。
如今绷起薄唇，垂下的眼睫覆盖了一半的眼眸，就显得格外冷清。
他的身份地位鲜少会涉及到钱财。
跟着叶春过了这么久，再加上周二叔在青山的遭遇。
对于物品的市场价格，也多有了解。
叶楼作为一个在丰城经营了数十年的酒楼。
都是有固定的供货商的。
怎么可能会比零卖的价格还要高。
周宋转过身，从叶春手里接过账簿。
瞥了一眼周掌柜，声音淡淡的。
“春儿，既然周掌柜是二叔的人，咱们就不管了，送去二叔那里就是！”
周掌柜伏在地上颤抖着。
没有叶春想象中的大声辩驳，或者像戏文中那样大叫冤枉之类的词。
反而是像一摊泥一样。
叶春半点没有同情她。
径首去了小后院。
人是周家的人，就让周宋处理吧。
林婶见了她欣喜极了。
端了茶汤上来，和如玉一左一右的将她围在中间。
问这段时间可好，听说叶春买了个庄子，又在卖菜。
说无论如何下次都要去帮忙的话。
如玉听说叶春买了一个丫头，取名叫做如意。
还做了辣白菜和泡萝卜的生意。
难得笑的露了牙，说要改天也要和如意见一见。
林婶也说，要去尝尝辣白菜和辣萝卜。
还讲了一些在北地捞鱼，打牙祭的事情。
叶春来的时候，林婶正在洗沙子。
叶春还是第一次见到洗沙子的。
林婶笑了。
说是前几日，如玉嘴馋。
她买了半袋子葵花籽，己经洗干净煮上了。
洗点沙子，好把瓜子也炒了。
叶春上次在樊婆子那边得了一把瓜子。
是生的，除了嗑瓜子有点不熟练，那瓜子还挺好吃的 。
一听林婶要炒瓜子，特别感兴趣。
就要来帮忙。
林婶笑着拒绝：“哪里就让娘子帮忙，都洗好了，晒晒，就能炒了。”
如玉心急，林婶点点她的额头。
“烧火去吧。”
如意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在炒瓜子的诱惑下，一溜烟去了灶下。
沙子是粗沙，洗的干干净净，水份还未干。
如玉熟悉的烧火，林婶熟练的炒沙子。
等到瓜子飘香的时候。
叶春终于吃到了和生瓜子味道截然不同的炒瓜子。
“不晓得大娘子要过来，不然我们换点其他的口味。”
炒瓜子比生瓜子好磕，轻轻一磕就好。
叶春很喜欢嗑瓜子，也喜欢这种氛围。
等到傍晚，叶春用过了饭。
才等到回来的周宋。
周宋一进门，就熊扑了过来。
抱着她，也不说话。
叶春任由他抱着。
到了第二日，新的掌柜和账房，前来拜见。
叶春才知道周宋把周掌柜一家昨天翻了个遍。
竟然搜出了几箱金银。
她倒是老实，除了拿出一些给儿子娶了个媳妇。
多年来的贪的钱竟只藏在床底，一文没有花出去过。
吃的是叶楼提供的饭食，穿的是也每个季度量的衣裳。
当时从搜出钱后，她的儿子媳妇都惊呆了。
叶春摇摇头，真的搞不懂，她到底图什么？
有了这些钱，周宋提议买个马车。
叶春合上了钱箱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明晃晃的金银，真的晃的人眼花。
叶春挥挥手，让周宋带人存去了钱庄。
周宋见叶春，竟然没收下。
迟疑的问：“这，春儿，你不是最爱赚钱了。”
叶春忍痛不再看钱箱子，不然她真的会控制不住扑上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是之前的酒楼的，现在叶楼都是我了，还担心赚不到钱？快去快去！”
叶春的话说的粗糙，周宋听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