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叶春要人把她丢出去。
嗷一声就窜了起来。
还未靠近叶春,就被那婆子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好大胆,竟敢冲撞贵客。”
那妇人竟像真的疯了一般。
颠颠的笑了起来。
“贵客,哪门子贵客,一个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贱蹄子,亲爹都不要她的玩意儿,早知道丢尿壶里溺死她!”
“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背上的罪名,怎么会被夫人打了一通,怎么会配了个卖柴的山民,穷困潦倒的过了半辈子,啊!生不如死的过了这么多年,我看见她就犯恶心!”
两个弟弟,看都不敢看一眼叶春。
拖着他娘出了门。
只有叶娟全程一句话不说,只紧紧的抱住自己怀里的包袱。
走了很远了,还能听的到骂声。
那婆子和小桃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春当然听懂了她口中的话。
和她猜测的不同。
她的确是她亲生的。
只不过是她做婢女时,爬床怀上的。
那家的主母是个雷厉风行的,将她一顿打杀,连同身契一起给了山民叶根。
叶根去卖柴,一钱银子没花,得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这在桃花坳引起了轰动。
山民能娶到媳妇儿不容易,还是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哄着她。
连带着她肚里的孩子。
叶根除了黑一点,长相倒是不错,虽在山里,想要的也方便采购,日子倒也过得去。
但凡他叶春娘想要的物件,他都会费尽心力的弄回来。
想要织布机,还托人弄了一张旧的织布机。
叶春娘其实还幻想着,生下来的如果是小子,她就去找回去,总要在那荣华的后院里,占据一分之地。
至于叶根,她是一下也不让他碰的。
结果生下来,男娃浑身青紫没了气息,女娃倒是哇哇大哭。
她哭了一场,哭自己没有富贵命。
才死了心,跟叶根过起了日子。
很快生了叶娟和双胞胎。
彻底的在桃花坳落下了脚。
周宋陪着小心,隔着衣袖,扶住叶春的手腕。
“春儿。”
叶春这会儿倒是给了他好脸色。
拍拍他的手,然后转向小桃 。
“那姓赵的在哪儿?”
小桃一听姓赵的,嫌弃的不行。
忍着恶心指了指墙角的一间屋子。
“夫人别去,他脏死了,反正是要赶走,叫两个闲汉抬走就是了。”
叶春笑着摸摸她的头。
小姑娘长相很喜庆,说话也喜庆。
是个不错的。
“听小桃的,叫两个闲汉来,这个要送去衙门,他身上背了命案的。”
小桃吓的躲在叶春身后。
“啥,啥,命,命案?”
叶春点点头。
那婆子倒是有眼色的。
己经叫了两个闲汉,抬了个破烂的门板。
恶臭冲天的赵二柱,被抬着送去了衙门。
周宋站在叶春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生怕叶春一会也叫小桃,把他给送走。
叶春要是能像周二婶对周二叔那样,冲着他拳打脚踢一番也好。
或者骂一通也罢。
可是,她没有。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把叶家人和赵二柱利利索索的处理掉。
全程就掏了十几个铜板。
而且这么繁琐的事情处理好。
花费的时间,都没有一刻钟。
那壮硕的妇人和懵懂的小桃,看向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敬畏。
周宋觉得,如果叶春能生在他那样的环境里。
大元也不至于覆灭,像大庸一样多一个女帝也是有可能的。
小桃被樊婆子叫去烧水。
小院里就只有叶春和周宋两人。
周宋试探着问:“春儿,你要不要找你的家人。”
他话说的隐蔽,叶春听懂了。
她摇摇头,“不找。”
她的答案让周宋再次侧目。
叶春没有说话,抬头打量这个不大的院子。
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好好捋捋这件事情。
她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是捡来的,却没成想,是她娘亲生的。
不过是一个她喜欢过,想要攀附过的人的孽种。
她小时候总是闷闷的难过,默默的流泪。
却原来,根本不是她的错,
是他们做错了,愤恨无处发泄,让她承担了后果。
周宋问她想不要找亲人。
她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亲娘是个爬床被卖的丫鬟,既然一个丫鬟都能爬床,想必爬的人也不是少数了。
她终于明白,不管她如何听话懂事,她娘都不会待见她。
因为她是个孽种。
她一首认为对她还不错的爹,也不过是觉得女孩子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得到一笔聘礼。
还好,老天爷有眼。
没有如他们的愿。
至于亲爹,那就更不靠谱了。
叶春在小院子转悠了几圈,脚步越来越慢。
看着周宋担忧的眼神。
叶春笑了笑。
“我饿了,周宋。”
周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走,带我们春儿去吃好吃的。”
临走前,叶春给了小桃和樊婆子一人一串钱。
吩咐他们找人把院子清理下,要是他们自己愿意,自己打扫也可以。
两人喜出望外,既不用伺候叶家人和赵家人,又得了钱享清闲。
小驴车上的铜铃叮当叮当。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
周宋一手搭着凉棚,一手松松的扯着缰绳。
肩膀碰碰叶春。
“春儿,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小馆子,好不好?”
叶春其实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她这是想尽快离开那个小院。
哪怕是在街上被暴晒,都好。
小驴子在一处林荫小路旁停了下来。
叶春看着这里也不像是有饭馆的样子。
还是跟着周宋下了车。
有瘸腿的婆子,接过了缰绳,带着小驴子去了林子里。
两人一起进了小门。
一进去,就闻到很清新的花香味。
叶春被这味道激了一下,倒是提了神。
这个小院,很精致。
没有内墙,而是一排大缸里头种了许多花草,用这些花草做了遮挡。
大缸的后面是一排架子,架子和大缸中间是一盆盆的玫瑰花。
她那盆玫瑰花,就是来自这里吧。
正想走近看看的,一个带笑的爽朗声音响起。
从垂花门里走出来一男一女。
身着短褂短裙,脚上踩的是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