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声道："一个...很久不见的家人。"他转身拉开车门，"走吧，再不回去你哥该亲自来抓人了。"
上了车后，周小檬敏锐地注意到，一向玩世不恭的张昊，此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车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雨滴轻轻敲打在车窗上，像某种不安的心跳。张昊透过后视镜瞥了眼缩在副驾驶的周小檬，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两下。
“现在我们来谈谈纪律问题。”张昊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暗哑，"转过去。"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个圈。
周小檬咬着下唇，慢吞吞地转过身，跪坐在真皮座椅上，双臂环抱住副驾驶靠背。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上次挨训的场景，耳尖不自觉地发烫。
张昊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少女的连衣裙在腰际皱起几道细褶。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张昊的目光在车厢内快速扫视——没有一件趁手的工具。
他下意识抬手，却在半空停住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上次那种奇异的触感，温软的，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香气。
张昊的手顿在半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可笑。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转而重重按在方向盘上，真皮包裹的方向盘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知道错哪了吗？"他最终只是沉声问道，右手烦躁地扯松了领带。
周小檬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不该偷偷跑出来..."
""还有？"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不该...喝陌生人给的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发丝间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
张昊突然转身，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嘴角，"要是又像上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
周小檬睫毛轻颤，突然小声嘟囔："反正...耗子哥总会找到我的..."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正中靶心。张昊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钳制她的手突然失了力道。他猛地转回身，安全带在西装上勒出深深的褶皱。
"坐好。"他最终只是哑着嗓子命令道，发动车子的动作比平时粗暴了几分。引擎轰鸣声中，他瞥见后视镜里周小檬悄悄松了口气的模样，胸口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周小檬悄悄地坐回去，张昊的下颌线绷得像刀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泛了白。周小檬不知道的是，此刻男人满脑子都是上次找到她时，这丫头醉醺醺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画面。
雨夜的路灯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昊把车停进车库，看着周小檬蔫头耷脑地跟在自己身后。
"去把脸洗了，换身衣服。"他指了指浴室，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然后去墙角站着，等你哥回来。"
周小檬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张昊别过脸，喉结动了动："装得乖一点，别让你哥..."
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但周小檬听懂了，她飞快地点点头，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当周凌的脚步声在玄关响起时，周小檬己经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客厅墙角。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还滴着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周凌目光在妹妹身上停留了两秒，冷笑一声："装给谁看？"
他大步走过去，身上带着夜雨的潮气。周小檬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听见"咚"的一声——张昊不知何时挡在了她前面，手臂微微张开。
"我己经教训过了。"张昊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你...轻点。"
周凌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周小檬下意识往张昊身后缩，却被哥哥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她颤抖着伸出左手，指尖都在发颤。
"让开。"最终他冷冷地说。
张昊没动，只是微微摇头："她今天真的知道错了。"
周小檬从张昊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正对上哥哥锐利的目光，又赶紧缩回去。这个动作似乎触动了什么，周凌突然伸手，却不是打人，而是拎起了张昊的领带。
"你倒是会护。"他盯着领带上歪斜的温莎结，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张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
"都站好！"周凌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周小檬一个激灵，"一个两个，无法无天！"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三人对峙的身影。周小檬悄悄伸手，揪住了张昊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被周凌捕捉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禁足两周。"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冰箱门打开的声音，"现在，都过来吃饭。"
周小檬和张昊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张昊下意识想揉揉她的头发，手抬到一半又僵住了，最后只是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去帮你哥拿碗筷。"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周凌的背影依然挺拔如松，但切菜的力道明显比平时轻了许多。周小檬蹑手蹑脚地蹭过去，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哥，我错了..."
周凌的刀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切着西红柿："错哪了？"
"不该偷偷跑出去..."
"还有呢？"
"不该...让哥哥担心..."
张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兄妹俩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漏雨的孤儿院里，吴峥哥哥也是这样，一边骂他不懂事，一边把最后一块肉夹到他碗里。
他悄悄退后两步，却被周凌头也不回地叫住："站着干什么？过来端菜。"
雨声渐歇，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周小檬偷瞄着两个男人的侧脸，突然觉得，今晚的禁足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