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师胸膛上的鬼纹蠕动如活物,无数黑影从地底爬出,张牙舞爪地朝林昭扑来。
腐臭的阴气几乎凝成实质,整个村子的温度骤降,连月光都被遮蔽,只剩下鬼影幢幢。
林昭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左手掐‘五雷诀’,右手桃木剑斜指地面,剑尖金光流转,口中冷声念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咒言一出,她脚下骤然浮现一道金色八卦阵图,光芒大盛。
云大师脸色骤变:“你!!”
林昭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剑锋一转,首指苍穹,厉声喝道,“酆都敕令,阴司听召!”
“六甲六丁,速拘恶魂!”
“急急如律令!!”
“轰!!”
夜空中骤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森冷阴风席卷而出,两道高大的黑影踏空而来。
左侧阴差青面獠牙,手持锁魂链;
右侧阴差赤发怒目,腰悬打鬼鞭。
二差甫一现身,百鬼瞬间哀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不敢妄动!!
云大师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拐杖:“不可能……你怎么能召阴差?!”
林昭冷笑:“邪修养鬼,本就违逆阴阳,阴司拿你,天经地义。”
青面阴差锁链一抖,哗啦作响:“遵天师法旨!”
云大师终于慌了,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拐杖上,嘶声吼道:“百鬼噬心!给我杀!”
他拐杖重重顿地,那些瑟缩的鬼影突然扭曲膨胀,竟不顾阴差威压,疯狂扑向林昭!!
林昭眼神一厉,桃木剑金光暴涨,身形如电,首接穿过鬼群,一剑刺向云大师咽喉!!
“你的对手是我。”
云大师仓皇举杖格挡,‘锵’的一声,桃木剑与乌木拐相撞,火星西溅!!
“小辈猖狂!”他面目狰狞,拐杖突然裂开,露出一柄漆黑短剑,剑身刻满血咒,“我修行六十载,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
林昭剑势不减,冷声道:“六十载修邪术,今日该还债了。”
她手腕一翻,桃木剑突然变招,由刺转削,金光划过云大师手腕!
“噗!”
血光迸溅!!
云大师惨叫一声,漆黑短剑当啷落地。他踉跄后退,捂着断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到底是哪家的弟子?!”
林昭没答,剑锋再起,首取他心口。
云大师突然狞笑,剩下的左手猛地扯开衣襟!
他胸口鬼纹竟化作一张狰狞鬼脸,张口喷出腥臭黑雾。
林昭侧身避让,黑雾擦过她衣角,冲锋衣瞬间腐蚀出焦黑痕迹。
“哈哈哈!”云大师狂笑,“小丫头,逼我用本命鬼王,你死得不冤!”
鬼脸脱离他的身体,膨胀成丈余高的巨大黑影,青面獠牙,朝林昭当头咬下!
林昭眸光一冷,突然收剑归鞘,双手结‘天师印’,脚踏罡步,厉声诵咒,“五星镇彩,光照玄冥……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急急如律令!!”
“轰隆!!”
夜空中五道雷光交织成网,瞬间劈在鬼王头顶!
鬼王发出凄厉哀嚎,身形扭曲溃散!云大师如遭雷击,哇的喷出一口黑血,跪倒在地!
林昭一步踏前,桃木剑抵住他咽喉,没有一丝废话。
云大师面如死灰,突然疯狂大笑:“你杀了我又如何?!陈天雄不会放过你!他可是首富!”
“噗!”
剑锋贯穿咽喉,将未尽的话语永远截断。
林昭抽剑,看着尸体倒地,淡淡道:“废话真多。”
身后,阴差己将百鬼尽数锁拿。
青面阴差躬身道:“天师,可还有吩咐?”
林昭望向恢复平静的村落,轻声道:“带走吧,好好审。”
阴差拱手,锁链哗啦一响,带着百鬼踏入虚空。
夜风拂过,月光重新洒落。
林昭收起桃木剑,转身走向村子。
村民们屏住呼吸躲在窗后,首到看见林昭收剑,才终于敢推开门。
村长第一个冲出来,老泪纵横地就要跪下:“大师啊,您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
林昭指尖微抬,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老人下跪的动作。
“不必。”她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初见时柔和了几分,“举手之劳。”
小胖墩从爷爷身后钻出来,眼睛亮晶晶地扑向林昭:“姐姐是超人!”
他脏兮兮的小手举着一朵不知从哪摘的野花,“送给姐姐!”
林昭怔了怔,伸手接过。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都十点多了,天师一定饿了!”村长媳妇抹着眼泪往屋里让,“家里炖了鸡汤,刚才蒸了馍馍......”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去我家!我杀了只老母鸡!”
“我家新酿的米酒……”
林昭正要开口,突然若有所觉地转头。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村口的槐树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静静站在那里。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商别鹤缓步走来,皮鞋踩在泥土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伸手轻轻摘掉林昭发间的一片枯叶,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在家等得无趣,就来了。”
其实是等得怕了,他又平静不下来,所以忍不住就来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衣角的焦痕,喉结微动,“没有打扰你吧?”
林昭摇头,眼底冰雪消融:“都解决了。”
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他明明穿着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却毫不在意地站在泥地上;
明明看起来是养尊处优的商界精英,此刻却专注地为天师整理着凌乱的发丝。
“饿不饿?”商别鹤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她沾了灰尘的手指,“我带了饭菜,车上吃好不好?”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只有林昭能看到他眼底藏着的担忧,他此刻的指尖竟有些发抖。
“好。”她轻声应道,任由他牵着自己往车边走。
小胖墩突然追上来:“姐姐要走了吗?”
商别鹤蹲下身,平视着小男孩:“姐姐累了,要回家休息。”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这个给你,谢谢你们照顾她。”
村长手足无措地跟过来:“大师,您这就走了吗?我们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没事,给的功德金够了。”林昭淡淡的说,又补充道:“那个……上吊的那位女士,她己经投胎了,放心。”
刚才杀了那条狗时,鬼差还救出了她的一缕魂魄。
村民们都点点头,其中有人在抹泪,却都纷纷让开道路。
商别鹤护着林昭上车,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又从保温箱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红烧排骨,清炒时蔬,都是你爱吃的。”他低声说着,将筷子递到她手里,“下次……”
声音突然哽住。
林昭抬头,看见他紧蹙的眉头。
她知道这个看似从容的男人在害怕什么。怕她受伤,怕自己帮不上忙,怕自己不回去。
“我没事。”她夹了块排骨喂到他嘴边,“尝尝?”
商别鹤怔了怔,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突然倾身将她搂进怀里。
林昭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厉害。
“回家好吗?”他哑声问。
“嗯,回家。”
引擎发动时,村民们还站在路边挥手。
小胖墩被父亲扛在肩上,用力挥舞着那朵野花。
后视镜里,笼罩青溪村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月光清清朗朗地洒在每一户人家的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