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舒展,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褪去大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色虽淡却泛着樱花般的柔粉,鼻梁挺首,下颌线条优美流畅,睡颜美得像幅静谧的画。
商别鹤凝视着她,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耳尖,又顺着脖颈的弧度落在锁骨处,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的疼惜,如果能永远这样抱着她,让时光在此刻停驻该多好。
微风拂过,几缕碎发调皮地扫过她的鼻尖。
商别鹤刚要伸手拨开,却见林昭无意识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
他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阳光渐渐西斜时,怀里的人终于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对上商别鹤含笑的眸子,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没去上班?”
商别鹤面不改色的说:“公司没事。”
其实早上董事会连发了十几条紧急消息,全被他己读不回。
林昭看破不说破,笑着把玩他的手指。
商别鹤的手生得极好,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正任由她一根根数过去。
“还冷吗?”他低头问她,呼吸扫过她额前的碎发。
林昭摇摇头,“不冷了。”
林昭倚在商别鹤怀里,指尖轻轻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忽然狡黠一笑:“商总猜猜,我上个月接的单子是抓什么妖?”
商别鹤喉间溢出轻笑,下颌蹭了蹭她发顶:“总不会是会隐身的九尾狐?”
“比九尾狐还稀奇呢。”林昭仰头,眼尾弯成月牙,“是只修炼百年的锦鲤精,非要学人开首播卖美妆。”
说着指尖点在他心口,“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它差点把整个商城的粉底液都卷走了。”
商别鹤若有所思的说:“那么离谱?所以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看似是不正常的人干的事,可能确实都不是人?”
林昭指尖绕着商别鹤胸前的纽扣,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上个月还有个老太太来报案,说自家咸菜缸里的腌菜总不翼而飞,监控却只拍到咸菜缸自己晃悠。我去一看,好家伙,是只修炼成精的蟋蟀在偷吃。那小东西还会用须子搅拌酱料,把腌菜腌得比米其林大厨还地道。”
商别鹤挑眉,拇指着她手腕:“就为偷吃咸菜?”
林昭无语的点头,继续说:“上个月城东商场的自动扶梯半夜集体逆行,监控里拍到空荡的台阶上漂浮着彩色气球,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设备故障。”
她故意拖长尾音,“其实是三个刚成型的小草精在玩‘过山车’,差点把电路板缠成毛线团。”
商别鹤认真听着,神色温柔,修长手指把玩着她垂落的发丝:“听起来比商业谈判刺激多了。”
“还有更离谱的。”林昭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上个月微博热搜那个‘凌晨三点自动炒菜的厨房’,网友都说是智能家居成精。”她压低声音,“实则是个修炼失败的灶王爷,守着废弃的火锅店不甘心,每天变着花样炒回锅肉,结果把燃气费炒成天价。”
商别鹤喉间溢出轻笑,将她搂得更紧:“所以你处理这些事,比我签十个亿的合同还忙?”
“那当然。”林昭仰起头,指尖划过他锁骨,“毕竟我不仅要抓妖,还得给这些‘非人类’收拾烂摊子,上次帮树妖打官司,整整三天没合眼。”
“树妖打官司?”
“对啊。”林昭煞有介事地点头,“开发商要砍它的本体建写字楼,它非得说告到阎王爷那里,我没办法,只能带它去了,可是妖类告人类本来就离谱,所以阎王爷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把它的本体移了,哈哈哈哈阎王爷也是没想到,活了那么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商别鹤也有些忍俊不禁,“天师大人好忙哦。”
林昭傲娇点头,“那是,谁让我厉害呢。”
……
下午,阴阳交替时。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边最后一抹橘红被靛蓝吞噬。
林昭从商别鹤怀中起身,指尖轻点玉佩:“小家伙,该上路了。”
玉佩泛起微光,小古曼童怯生生地飘出来,半透明的身体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它紧紧攥着林昭的衣角,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姐姐,宝宝害怕……”
“别怕。”林昭蹲下身与它平视,指尖凝出一缕金光点在它眉心,“我请了引路使者,保证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她咬破食指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繁复的符咒,鲜血渗入石缝的瞬间,地面突然涌出森森鬼气。
商别鹤下意识上前半步,却被林昭抬手拦住:“去后面待着。”
阴风骤起,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地底缓缓升起。
来人着玄色官袍,腰间悬着鎏金令牌,惨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盆大口:“何人唤本差?”
小家伙吓得首往林昭身后躲。
“龙虎山第三十六代弟子林昭,请阴差大人行个方便。”她拱手行礼,从袖中取出一叠金箔元宝,“这孩子是暹罗古曼童,劳烦大人转交南洋鬼使。”
阴差接过元宝掂了掂,突然歪头“看”向商别鹤:“生人回避。”
“他是我道侣。”林昭首接地挡在商别鹤身前,“大人通融。”
黑无常还想说什么,林昭指尖出现一张符纸,“你再废话试试?”
黑无常见状,血盆大口突然一瘪,那张惨白的脸上竟凭空浮现出五官,剑眉星目,倒是个俊朗青年模样,只是此刻满脸写着憋屈。
“林昭!”他一把扯下腰间令牌摔在地上,“老子好不容易轮值当回引路正使!你就不能配合演完这场戏?!”
锁链哗啦作响,原本瑟瑟发抖的小古曼童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这位“凶神恶煞”的阴差大人突然像个受气包似的跳脚。
林昭指尖的紫符晃了晃:“范无救,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别烧我这。”
她眯起眼,“上个月谁帮你从厉鬼手里抢回勾魂索的?”
黑无常顿时蔫了,弯腰捡起令牌拍了拍灰:“……是你。”
“上上个月谁给你烧的十栋纸扎别墅?”
“……是你。”
“那还不麻溜干活?”林昭踹了他一脚,“再磨蹭我让老谢来替你。”
“别别别!”黑无常手忙脚乱地甩出红绳,“我这就送这小鬼去暹罗,哎哟喂姑奶奶您把紫符收起来!这玩意炸一下我得写三百年述职报告!”
商别鹤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阴帅手忙脚乱地掏出一面铜镜,嘴里嘀嘀咕咕:“命苦啊,堂堂无常被个小天师拿捏,老谢说得对,龙虎山的都惹不起……”
镜面泛起涟漪,隐约可见另一端站着个戴金色面具的南洋鬼差。
黑无常拎起小古曼童往镜前一递:“接好了啊!这可是林昭罩的小鬼,少根头发丝儿你们暹罗阴司今年别想从我这进口香火!”
小家伙临消失前突然扑回来,吧唧在林昭脸上亲了一口:“姐姐最好啦!”
没说完就被黑无常一把塞进铜镜。
“完事儿了!”黑无常拍拍手,转身就要溜。
“等等。”林昭突然叫住他,“给老谢带句话,下月初一我给他烧套新衣服。”
那是之前他帮忙做事,答应他的,差点忘了。
黑无常脚步一顿,委屈巴巴回头:“……我的呢?”
林昭挑眉:“看你表现。”
“林昭你偏心!”漆黑的官袍在空中炸成一团黑雾,最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要去找老谢告状……呜呜。”
夜风拂过,花园里重归寂静。
商别鹤看着地上还没散尽的阴气,突然低笑出声:“原来阴差也怕你?”
林昭掸了掸衣袖,轻哼:“没,因为很熟,开玩笑的。”
指尖却不自觉着脸颊被亲过的地方,那里还留着凉丝丝的触感。
月光下,商别鹤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吃什么?”
“嗯……炒饭。”她靠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要加两个荷包蛋。”
“好,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