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咳嗽,如同闷雷炸响,瞬间压下了这片污言秽语。
声音来自主桌附近。宏远集团的陈老董事长,身着藏青色唐装,须发皆白,拄着黄花梨拐杖,目光如电般扫向那堆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和厌恶。
其他人也微微皱眉,这群二世祖,自己作风混乱也就算了,还各种瞧不起其他人。
那几人被这目光刺得一缩。
赵公子和钱有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孙启明脸上却掠过一丝强压下的不服和阴狠,他仗着自家也算有些地位,又觉得法不责众,虽然不敢再大声嚷嚷,却偏过头,对着身边的钱有财和李茂,用自以为隐蔽、实则清晰的耳语继续嘀咕,声音里满是怨毒:“哼,老古董多管闲事……装什么清高?我说错了吗?商别鹤那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怪物,心理能正常?我看他迟早……”
就在这时。
大门缓缓走进来两个人。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
商别鹤出现在门口。一身纯黑西装,挺拔冷峻,气场迫人。
那枚小小的金凤领针在灯下微闪。
然而,让整个大厅死寂的,是他紧紧牵着的人。
林昭落后半步。
墨绿金线旗袍流淌着沉静华光,披肩流泻臂弯。
金凤衔翠簪摇曳生姿,与腕间通透的帝王绿镯辉映。
她容颜清绝,眼神如寒潭映月,那份疏离在满室浮华中反显出不容亵渎的尊贵。
陈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敬意。
他身边几位同样德高望重的老者,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微微颔首。是她……
商别鹤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确认无虞,才漠然扫视全场。
那眼神冰冷,仿佛刚才的污言秽语不过是尘埃。
他自然地侧身为她挡开一个冒失的侍者,动作熟稔而充满保护欲。
然后,牵着她,旁若无人地迈步进去。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悸。
刚才还恶语相向的几人,瞬间石化。
赵公子手里的酒杯“啪”地摔碎,酒液溅湿裤脚也浑然不觉,脸色惨白如纸,他……他真来了?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钱有财张着嘴,像被钉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
孙启明眼神阴鸷如毒蛇,死死盯着那双交握的手,玩惯了没有莺莺燕燕,他们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人,如同神女一样,他们难免嫉妒,他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内心咆哮:凭什么?!
他身边凭什么能有这样绝美的女人?!
凭什么明明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儿,可是还可以比他们厉害!
现在京圈,提起下一代,谁不夸奖商别鹤?!
李茂更是看首了眼,目光黏在林昭身上,惊艳混合着强烈的占有欲,完全忽略了商别鹤那足以冻裂灵魂的气场,极品!这妞儿……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商别鹤无视他们,仿佛只是路过几块碍眼的石头。
他微微低头,对林昭耳语,声音低沉而温柔:“累不累?”
林昭微微摇头,清冷眸光掠过那几个呆滞的人,平静无波,却让孙启明等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
就在他们即将路过这堆脸色变幻的“石头”时,被酒精和美色冲昏头脑的李茂,竟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脸上堆起一个自命风流的油腻笑容,目光首勾勾锁住林昭,声音刻意放得轻佻:“这位小姐真是……仙姿玉貌,不知……”
商别鹤的脚步骤然顿住!
周遭空气瞬间冻结,他猛地转头,墨色眼瞳如同深渊寒冰,裹挟着实质般的杀意刺向李茂!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小心。”
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两个字,清晰地响起,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杀机。
是林昭。
她甚至没看李茂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孙启明那张写满恶毒与不甘的脸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哐啷!!!”
震耳欲聋的巨响!悬挂在孙、钱、李三人头顶不远处的巨大水晶吊灯,如同被无形巨手扯断,轰然坠落!
时间仿佛凝固。
在无数惊恐的目光中,碎裂的水晶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镰刀!
最大最锋利的碎片,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擦过孙启明刚刚还在吐出恶毒诅咒的嘴唇!“呃!啊啊啊!”
深可见骨的血口撕裂,鲜血狂喷!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漏气的嗬嗬声,眼中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剧痛淹没!
是她!
是那个女人!
另一片尖刃般的水晶,精准射向钱有财那指点江山的手臂!
“啊!!”衣袖撕裂,皮肉翻卷,鲜血飙射!钱有财抱着手臂惨嚎倒地,滚在酒液和碎渣里,痛!
我的胳膊!
魔鬼!
她是魔鬼!
而李茂,更是重点“关照”对象,一块碎片狠狠扎进他刚才舔过的下唇!“嗷!!”
另一块险险擦过眼球,在眼角留下血痕!还有碎片割破他骚包的粉色西装,在胸前划出血口!“我的嘴!我的眼睛!救命!!”
他捂着脸嚎叫打滚,满脸是血,之前的淫邪荡然无存,只剩无边的恐惧和剧痛!
“啊啊啊!!!”
“嗬……嗬……”
“救命啊!!杀人了!!”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撕裂了宴会厅的宁静!三人如同三条被扔进滚油锅的蛆虫,在血泊、酒液和碎水晶碴里翻滚哀嚎,场面血腥狼藉。
死寂!
绝对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天啊!快!叫救护车!”
“保安!保安快来!”
“离远点!小心碎片!”
侍者们惊慌失措,却不敢轻易靠近那片人间地狱。
赵公子面无人色,双腿抖如筛糠,一股热流顺着裤管淌下,浓重的骚臭味弥漫开来,他在地,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别看我……别看我……我什么都没说……”
他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陈老猛地站起身,拄拐的手用力到发白,浑浊的老眼里是深深的震撼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