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实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稻苗。
"怪事......"他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块田里的秧苗比别家的高出一截，稻穗沉甸甸地压弯了腰。更稀奇的是，整块田里找不出一根杂草，连最常见的稗子都不见踪影。
"他爹！"王秀娘挎着竹篮走来，"该吃饭了。"
沈大实拍拍手上的泥土："秀娘，你觉不觉得这块田有点怪？"
饭桌上，沈清越正被二哥逗得首乐。沈青河把筷子顶在鼻尖上，活像只杂耍的猴子。
"妹妹看！牛魔王来也！"
沈大实扒了两口饭，突然放下碗："东边那块田，你们谁去打理过？"
全家人面面相觑。
"没有啊，"沈青山挠头，"我这两天都在后山砍柴。"
沈青书慢条斯理地咽下饭："爹说的是插秧那天妹妹指过的那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摇篮里的沈清越。小丫头正抱着脚丫啃得欢实，见大家都看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就知道！"沈青河一拍大腿，"肯定是妹妹的福气！"
沈大实却皱起眉头："可这......这也太玄乎了。"
奶奶敲了敲烟袋："玄乎啥？我孙女天生带福，你种地几十年，见过哪块田能自己长这么好？"
下午，沈大实扛着锄头又去了田里。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
泥土松软，蚯蚓在土层间穿梭。田边的水沟里，几只青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当家的！"王秀娘匆匆跑来，"村长找你呢！"
村口的老槐树下，李有田正和几个老汉唠嗑。见沈大实来了，笑出一脸褶子："沈老弟，听说你家的稻子长得忒好？"
沈大实心里一紧："还、还行吧......"
"带咱们去看看呗！"赵木匠起哄，"让大伙儿开开眼！"
沈大实支支吾吾推脱不过，只好带着众人往自家田里走。一路上，后脖颈的汗就没停过。
"我的老天爷！"
站在田埂上，李有田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金灿灿的稻浪在风中起伏，穗头得像是要炸开。
"这......这亩产得有三石吧？"
沈大实咽了口唾沫："可能......是今年风调雨顺？"
"放屁！"赵木匠蹲下身，"我家的田就在隔壁，穗子比你这个小一半！"
回村的路上，沈大实走得飞快，把追问的村民远远甩在身后。
刚进院门，就听见沈青河在吹牛："......我妹妹指哪块地，哪块地就能丰收！"
"老二！"沈大实一声吼，"胡咧咧啥呢！"
沈青河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是嘛......"
夜深人静，沈大实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爹，"王秀娘轻声道，"你担心啥？"
沈大实叹了口气："太扎眼了......我怕有人惦记。"
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沈大实突然想起插秧那天，女儿的小手指向这块田时，眼睛里闪过的光。
第二天一早，沈家门口围满了人。
"沈大哥！让我家小子在你田边玩会儿呗！"
"老沈！匀我点稻种行不？价钱好说！"
沈大实黑着脸把人都轰走，转身对自家人说："从今天起，轮流去田里守着！"
沈清越躺在摇篮里，听着外头的喧闹声，小脚丫一晃一晃。
——看来得想个办法，让爹别这么紧张。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菜地，那里有几株野花正开得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