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碎裂的瞬间,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瘴气中,仿佛连同沈砚白最后的希望也一并带走了。他与周叙白瘫坐在悬崖边,大口喘着粗气,空气中弥漫着巨蟒腐烂后的腥臭,以及瘴气刺鼻的土腥味,让人胃里翻腾。
“沈哥……你没事吧?”周叙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看着沈砚白苍白的脸色,以及脖颈上那些愈发清晰的针脚红痕,眼中充满了担忧。他甚至注意到,沈砚白的指甲缝里,那些暗红色的血丝纹路似乎更深了些,仿佛有细小的血管在其中蠕动。
沈砚白摇了摇头,试图站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身体的虚弱感前所未有地强烈。他明白,玉佩的破碎,不仅意味着失去了一件强大的护身符,更意味着他身体内部那股对抗“血绣缠魂”的力量,彻底消失了。脖颈上的针脚此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痛感深入骨髓,仿佛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撕裂,又在被重新缝合。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黏腻的异物感,仿佛那件无形的血色嫁衣,正在他体内缓缓收紧。
“我……我没事。”沈砚白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不能让周叙白看出他此刻的真实状态,否则只会徒增他的担忧。
周叙白扶着沈砚白,两人艰难地离开了悬崖。原始森林依旧昏暗潮湿,瘴气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腐败植物和泥土的气味。没有了玉佩的指引和驱散,他们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毒虫蚊蝇嗡嗡作响,时不时有不知名的藤蔓缠绕住他们的脚踝,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拉扯。
“这鬼地方,真是寸步难行啊!”周叙白抱怨道,他己经将吴老给的避瘴药粉全部撒出,但效果甚微。他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也开始发闷,头脑昏沉,每一步都踏在虚浮的土地上,仿佛随时会坠入泥沼。
沈砚白的情况则更加糟糕。他眼前开始出现幻影,血色的嫁衣在林间摇曳,千针女那空洞的眼眶在树影中忽隐忽现。耳边也总能听到细密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根绣花针在他皮肤上穿梭,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重复着那句“……除非你亲手将它……缝完……”。
他努力保持清醒,但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失去控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找到魂归寨,是否还能解除身上的诅咒。
两天后,两人彻底迷失在丛林深处。西周的树木越来越高大,遮天蔽日,阳光几乎无法透入。地面上满是腐败的落叶和湿滑的苔藓,每一步都可能踩空。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己经所剩无几,体力也达到了极限。
“沈哥,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周叙白声音发颤,他己经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西周一模一样的景象,感到一阵绝望。
沈砚白扶着一棵粗壮的树干,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他们确实迷路了。而且,他的身体状况己经达到了临界点。脖颈上的针脚灼痛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指甲上的血丝纹路也变得更加狰狞,仿佛活物一般在他指甲上蠕动。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变得冰冷僵硬,不再受他控制。
就在这时,沈砚白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那是一片开满槐花的村庄,阳光明媚,孩子们在槐树下嬉戏。画面中,一个身着粗布蓝衣的少女,正站在槐树下,冲着他微笑。那少女的脸庞,赫然是阿宁!
“阿宁……”沈砚白喃喃自语,他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个画面,却发现那只是幻觉。
“沈哥!你……你怎么样了?”周叙白惊恐地发现沈砚砚白的眼睛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他知道,沈砚白正在被诅咒侵蚀,意识正在模糊。
沈砚白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他踉跄着向前走去,嘴里喃喃着:“槐花……村……阿宁……”
周叙白心中大急,他知道不能让沈砚白再这样下去。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将一口血水吐在沈砚白脸上。
冰冷的血水瞬间刺激得沈砚白清醒了几分。他猛地甩了甩头,眼前幻影消散,但脖颈处的灼痛感却更加强烈。他知道,自己己经到了极限。
“走……必须走下去。”沈砚白声音沙哑,他知道,阿宁的幻影,或许是千针女在引诱他,但其中也可能夹杂着阿宁真正的魂识,在引导他寻找希望。
他们继续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挣扎。就在两人感到绝望之际,远处,林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空灵而悠远,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又像是在召唤着迷途的灵魂。
“沈哥!你听!”周叙白猛地停住脚步,他揉了揉耳朵,脸上带着一丝惊喜,“是歌声!有人!”
沈砚白也听到了,那歌声带着一股独特的异域风情,与中原的民歌截然不同。这歌声没有千针女的凄厉,也没有那些怨魂的阴邪,反而带着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意味。
他知道,这歌声,很可能就是魂归寨的指引。
两人循着歌声的方向,艰难地向前走去。歌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沈砚白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知道,他们终于要走出这片迷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