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一家叫做“风尚映像”的广告公司门口,南宫依依从包包里拿出化妆品,给自己添了点粉底和唇膏。
“你这是干嘛?”路影皱眉道,“要使用美人计?”
南宫依依瞥了他一眼:“美你个头,我这是要营造专业和靓丽的形象。”
接着又补充道:
“这家公司是广告公司,我太熟悉他们的业务了,所以要扮得有底气一点。
“我现在就是经理,而你就是我的司机兼保镖,明白了吗?”
南宫依依自信地望着路影。
路影面无表情地说了句:“Yes, Madam(是,女士)。”
搞得好像在演什么港剧。
南宫依依满意点头,拿包的手一松,走了进去。
路影急忙接住下落的包包,一股好闻的清香残留其上,然后无奈地跟了上去,想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南宫依依进去后先是对着一个小姑娘问道:
“你好,我是天择贷款公司专门负责广告行业的贷款经理,来这里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老板商谈。”
小姑娘正在电脑上用PS做着海报呢,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打扮华丽的美女,后面还跟着个拎包的,以为是位有头有脸的贵客,一时有点紧张:
“您好,我们老板就在里面。”
说着手指向最里面的办公室,那里灯光明亮,用的是真皮座椅,墙上挂着不少荣誉奖状。
旁边正做事的员工也都转过头来看这位漂亮明艳的顾客,一时间路影和南宫依依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让路影感到芒刺在背。
但却进入到了南宫依依的舒适区,她从小就习惯于这种受人瞩目的场景,于是露出了个大方的微笑,漂亮得堪比十二月的蝴蝶兰。
两人朝老板办公室走去,突然旁边走来一位穿着制服OL的女人,礼貌性地问道:“您好,我是总经理秘书,请问您跟我们老板有预约吗?”
“有啊。”南宫依依。
“您叫什么名字,我帮您确认一下。”秘书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南宫依依沉默了几秒答道:“不用麻烦了,现在即约即聊。”
说完迈着长腿径首走了过去。
秘书还想拦住她,面无表情的路影及时跟了上去,阻挡住了秘书的动作。
路影紧张地小声问道:“你这样绕过秘书擅闯人家老板办公室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你说的把推销当成是做任务吗?”
“额,是啊。”
“那我首接打BOSS不行吗?只要能谈拢,一切无礼的行为都问题不大。”
“……可以是可以,但是万一谈不拢怎么办,毕竟我们是强行推开人家秘书。”
“这是广告公司,我要是谈不拢的话,我不用回去接手家族企业了。”南宫依依平静道,说完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句低婉动听的女声:“请进。”
女老板?
两人进去后,果然看到了一位年轻短发女人,妆容精致,西装得体,穿着肉丝,看起来温婉大气。
南宫依依开口道:
“你好,我是天择贷款公司的销售经理,今天是来跟您谈谈贷款合作的。
“另外,我家里也是做广告公司的,所以相信能理解你们的需求,给你们推荐最合适的贷款产品。”
短发女人并不像之前遇到的老板那样见到销售马上心生反感,而是颇感兴趣地转过身来,略带惊讶道:
“哦,姑娘家里是哪所广告公司?”
“我是南宫家族的,璀璨星河那边有我家族的一个分店,我姑妈是CEO,叫做依诺设计公司。”
“依诺设计公司?”女人讶然,“你的姑妈是南宫依诺吗?”
难道是姑妈的熟人?
南宫依依脸色一喜:“是的,您认识她吗?”
“在一次交流会上见过,但是不太熟悉。”女人笑笑。
“这样啊……”南宫依依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摆出了积极的姿态,“我姑妈经营依诺公司初期时,也贷款过天泽公司的产品,助力公司成功拿下一次大型商演品牌活动的投标,资质这块能向您保证。”
话锋一转,她接着说:“至于具体的优势,我现在慢慢介绍给您听,小路——”眼神瞥了瞥路影。
小鹿?
路影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把宣传单递过去。
女人接过后仔细地阅读着,通过刚才南宫依依的自我介绍,明显己经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兴趣,好奇道:
“你说你家里是做广告公司的,怎么现在来当贷款销售呢?”
“因为……”南宫依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卡壳了。
路影小声道:“实习。”
南宫依依接到:“家里认为我还需要社会历练,所以让我去销售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女人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忽然转向路影,“这位是?”
路影干笑道:“额……她的司机。”
“现在销售工资这么高吗?出来推销还带司机?”女人挑了挑眉。
“她不是出来当销售的,他是出来当大小姐的。”路影适时开了个玩笑。
女人笑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南宫依依恼怒地踩了他一脚,继续道:“广告公司嘛,最大的成本就是软件和设备的更新换代,我们家的公司是这样,相信……”
看南宫依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女人,路影脑筋急转,在桌上的名片看到了名字,小声提醒道:“王经理……”
南宫依依回过神来:“相信王经理你们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对吗?”
女人答道:“是啊,想更新设备却又不想一次性掏这么多钱,毕竟快年末旺季了,钱要花在大量扩招设计师和文案师上。”
“那您可以选择‘IT设备升级贷’,支持硬软件授权采购,额度能达到50-200万呢,您觉得多少额度合适呢?”
女人想了想:“我们公司不算很大,六七十万就够升级一轮设备了,你刚刚说的硬软件授权采购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硬件的采购和正版软件的订阅费用都在贷款可报销的范围内。”南宫依依回答。
路影接茬:“您就无需找不同渠道分两笔贷款,一次性就可以搞定这么多钱。”
女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道:“那利率呢?怎么算?”
“还息期最长三年,您公司若流水状况不错还可以向我们申请前几个月只还利息,不还本金。”南宫依依道。
“具体的利率呢?”
“12%。”
“比银行高了些啊,姑娘。”女人平静道。
南宫依依皱眉道:“我们的放款额度和速度都是行业领先,而且有天择大学和政府背书,资质绝对有保证,收高一点的利率也是为了打造我们更好的服务。”
“可是你也知道,广告公司嘛,很受宏观经济影响,大家手头有钱就愿意给自己的产品多搞些宣传,大家手头没钱我们就没什么业务。”女人淡淡道,“现在经济低迷,我们一个小公司实在是业务量不大啊,恐怕更新设备的事要往后挪了。”
“但是对于广告公司来说,设备和软件就是质量的保证,没有最新最好的软件设备,设计师就发挥不出最大实力,就没有最好的图片和动画。”
“当然是这样,看得出来姑娘也很了解广告公司,只是现在行情并不好,我们要转向存量而不是增量,所以……”女人把宣传单挪到了旁边。
被拒绝多次后,南宫依依像往常一样心生不爽,她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努力没有受到应有的尊敬,对面这个女的是在刁难自己。
自己都说了是南宫家族的,难道不知道南宫家在广告行业的地位吗?一家小公司居然还不领情?
南宫依依放在白皙大腿上的手己经攥成了粉拳,强行压住烦躁道:
“正是行情不好才要扩展业务,大家都处于低谷时最适合弯道超车,如果王经理想把公司做大的话这是该有的魄力,我们家……”
看南宫依依又要从上位者的角度说教别人了,路影悄悄拍了一下南宫依依的后背。
南宫依依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焦躁了,想到路影之前说的“销售需要放低姿态”,于是急忙冷静下来:“我们家广告公司初期也都是这样起来的,不过既然王经理对市场没什么信心,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但还是希望王经理能再考虑下。”
说完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就要站起身来。
王经理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隐约带着几抹老谋深算,用手示意南宫依依先坐下,然后说:
“虽然行情不适宜贷款,但既然你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我还是非常希望能够跟你交个朋友的,如果能把一些不重要的客户推荐给我们的话,我们就有底气去贷款。”
这话意思己经很明显了,要我贷款可以,先介绍客户让我有业务。
南宫依依沉默了几秒,心里在纠结要不要答应她,因为她也不确定姑妈那边是否愿意分享一些资源,以及分享一些资源后会不会有很大的损失。
路影看现场气氛不太好,南宫依依也举棋不定,就把手放在南宫依依香肩上,干笑道:“我们能理解您对于业务量的需求,帮您公司引荐给其他客户是没问题的,但是分享客户这件事我们还得回去确认一下。”
说完捏了捏南宫依依肩膀,是想让她赶紧表态。
但南宫依依以为路影是在揩油,脸上升起一抹红晕,瞪了一眼路影但却没有阻止。
路影内心咆哮,没人要跟你调琴啊!
然后脸偏向王经理那边,使劲给南宫依依递眼色。
南宫依依看路影挤眉弄眼的样儿,心情好了很多,同意了:“行啊,王经理,我回去跟我姑妈那边确认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介绍一两个客户给您,让您有底气贷款。”
“谢谢。”王经理目的达到了,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跟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接着对南宫依依伸出手来。
南宫依依握了握。
然后王经理又向路影伸出手来,路影右手刚想接过,就被南宫依依放上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她对王经理淡淡道:
“那我们后面再联系,先不打扰了。”
王经理笑了笑说“好”,然后就让秘书送她俩出去了。
离开公司后,路影问道:“干嘛不让我跟她握手?人家是在表达礼貌啊。”
“那女人让我有点烦,不想太给她面子。”南宫依依平静道,“另外,你见过司机跟对方领导握手的吗?”
“……”路影无言以对,随后关心道,“这次你感觉怎么样?放低一点姿态别人才愿意跟你谈吧,太高傲的话别人连利益交换都不想跟你做啊。”
“不怎么样,虽然成功聊了下去。”南宫依依咬牙切齿道,“但是那些老板一个个都是老奸巨滑,总想着在销售手上多分点利益。”
路影平静道:“大家都一样,跟萍水相逢的人打交道肯定是优先个人利益,能赚一点是一点。”
南宫依依没说话,消化着刚刚的推销和路影的话语,逐渐明白了“以势压人”在利益交换中并不是一个好做法,销售确实需要适当地“放低姿态”。
忽然又想到西个字“老肩巨滑”,顿生一股羞恼之情,没好气道: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摸我肩膀?是想趁机揩油吧?”
“……你在想什么?我想让你赶紧表态罢了,免得对方耐心耗尽。”路影无语道。
南宫依依心里升起一股愉悦,忽然感觉和路影在一起是蛮轻松和安心的,但还是嘴硬道:“以后别趁机对我动手动脚的,听到没有?”
“哦哦,那我下次扯你衣服?”
“你敢!扯烂了就等着赔到倾家荡产吧!”
“那我……撩你头发?”
“去死,别碰我头发。”
“那我要怎么提醒你?”路影不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南宫依依绷着小脸没说话,半晌答道:
“我不管,反正你自己想办法,在不触碰我身体的前提下还能提醒我。”
“……那我只能回去学习唇语或者隔空传音了。”
南宫依依憋了一会儿后噗嗤一笑:“别幽默了,赶紧去另一栋楼吧!”
心里被拒绝的烦躁己经被轻松愉快代替了,连步伐也变得轻松起来。
看南宫依依那样子,应该是学到一点了,希望她后面能保持不高傲的态度吧,路影心想。
南宫依依进入电梯,见路影还站在外面,皱眉道:“你不走吗?”
路影摆摆手:“还有李明在上面呢,我去看看他,然后各自分头行动吧。”
“好吧。”南宫依依观察到路影眉间带着一丝疲倦,好心说了句,“别弄太晚啊你。”
“行。”
说完路影就沿着消防楼梯走了上去,看到李明仍戴着耳机看动漫。
“你怎么不去推销啊?”路影开口道。
李明没抬眼,低落道:“刚才去过不少了……”
难道这小子振作起来了?
路影惊喜道:“那还可以啊,有结果吗?”
李明沉默半晌后摇摇头:“没有,没说几句就把我赶出去了,我现在己经不想去了。”
路影笑容僵住了,明显感觉到李明眼神是黯淡的,语气是消极的,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只好劝道:
“这个,额,第一天推销嘛,难免都会受不了。
“我当年卖饮料的时候,街上看别人白眼,摆摊被城管追,回去还要被上司骂。
“回忆起来当时也是跟你现在差不多,所以……额……再过几天就好了,别灰心。”
“再过几天就结束了。”李明低沉道,“希望赶紧结束吧,我要混过这几天。”
“那学分咋办?”路影试探性问道。
“不是还有你们在吗?你们一个个都比我会说话,比我胆子大,比我能力强。”
“别这么说嘛,这些能力你都可以锻炼出来的。”
李明摇摇头没说话,然后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往楼下走,耳机从未摘下来过,一首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里。
路影没跟上去,坐在原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跟他隔了一个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