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晨钟惊起满山雀鸟,李明仪倚在禅房软榻上,指尖轻抚过军报上的狼图腾。
陆时豫将温热的安胎药递到她唇边:"北疆有陈老将军坐镇,左贤王这五千狼卫未必讨得了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明仪抿了口药,苦得蹙眉:"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渝州港。"
她展开舆图,朱笔圈出运河与长江交汇处:"只要截断漕运,北疆西十万大军便成孤军。"
“好,我这就带人去。”陆时豫毫不迟疑,拿好佩剑就走。
“定要小心。”李明仪目送着他的背影,叮嘱着。
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裴砚拎着个血人闯进来:"抓到一个活口!"
柳芙盈立即上前施针,银针入穴的瞬间,那人呕出黑血:"他们...在望心湖底..."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是水鬼。"麦秋扒开死者衣襟,露出肩头鱼鳞状刺青:"北狄豢养的死士,专擅水战。"
李明仪忽然想起那日沉没的画舫,指尖蓦地收紧:"立即封锁望心湖!"
子时的望心湖漆黑如墨,数十艘战船悄然围成铁桶。
裴砚率水鬼营潜入湖底,柳芙盈将药囊系在他腰间:"遇到绿雾便撒这个。"
"担心我?"裴砚借着夜色凑近,却被银针抵住咽喉。
"担心我的药囊。"柳芙盈收回针,耳尖却泛起薄红。
水下,成箱的火药绑在礁石间,引线蜿蜒如毒蛇。
裴砚斩断最后一根引线时,忽然瞥见岩缝中闪过青光——竟是北狄战船的青铜撞角!
"撤!"他刚打出信号,湖面突然炸开数道水柱。
左贤王立在船头大笑:"和敬公主,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李明仪扶着孕肚走出船舱,月光照亮她凛冽的眉眼:"王爷若只是来送礼,本宫自当备下佳酿。"
"哈哈哈哈!"左贤王击掌三声,水底突然浮起无数铁索,将战船困成囚笼。
"不留活口...”
左贤王话音刚落,东南方忽然亮起冲天火光。
陆时豫玄甲浴血而来,剑锋挑着知府的人头:"王爷,这是给你的回礼,收好了。"
说完就将头颅丢给他。
左贤王脸色骤变,挥旗欲退,却见柳芙盈点燃信号烟。
淡紫色的烟雾中,潜伏多时的七星堂死士如鬼魅现身,刀光过处血染碧波。
"留活口!"李明仪高喝。
左贤王狞笑着吞下毒丸:"公主陪葬,死也不亏!"
他猛地掷出火把,湖面顿时燃起幽蓝火焰。
"是磷火!"柳芙盈将药粉撒向空中,"快护殿下离船!"
渝州城头,烽火连烧三日。
李明仪站在箭楼眺望运河,漕船正将最后一批伤员送往临安。柳芙盈为她披上狐裘:"余毒己清,但不能再劳神。"
"北狄折了左贤王,至少能安分半年。"陆时豫将暖炉塞进她手中。
"陛下派了钦差来接应,三日后启程回京可好?"
李明仪刚要点头,腹中忽然一阵抽痛。
柳芙盈把脉的手猛地收紧:"不好,是产兆!"
"才七个月...怎么会…"陆时豫声音发颤。
“公主整日忧心忧民,胎儿才会早产,裴砚,快去准备热水和剪刀。”柳芙盈说着。
"抱我去密室。"李明仪攥紧他衣襟:"绝不能让消息走漏!"
地宫烛火摇曳,柳芙盈的金针稳着胎息。
城外忽然响起喊杀声,裴砚浑身是血冲进来:"有叛军诈降!"
陆时豫剑穗上的血珠坠在地上:"守好这里。"
宫门闭合的刹那,李明仪咬住软木。
柳芙盈将参片压在她舌下:"跟着我的呼吸,吸——呼——"
黎明时分,第一声啼哭穿透血腥。
柳芙盈将襁褓放在李明仪枕边:"双生胎,小郡主和小世子。。"
李明仪虚弱地碰了碰的脸:"他们怎么都不哭?"
“不足月,又互相争抢母体的营养,都有些虚弱。”柳芙盈抱起其中一个孩子说着:“养一段时间便好了,公主不必忧心。”
“嗯,好…”说完,李明仪也精疲力尽,沉沉的睡了过去。
地宫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裴砚撞开宫门:"暗道被炸塌了!"
陆时豫左臂缠着染血的绷带,将李明仪裹进大氅:"麦秋,裴砚,帮我看好两个孩子!"
“是,驸马放心,护好公主。”
火把照亮密道残垣,柳芙盈突然停步:"等等!"她扒开碎砖,露出半块带血的玉佩——正是陈婉生前所佩。
"果然有内鬼。"裴砚剑尖挑起玉佩,"能接触地宫机关的,不超过五人。"
城外忽然传来欢呼,玄甲卫的旗帜插上敌楼。
陆时豫望着怀中妻子,将兵符交给裴砚:"你带明仪从西门走。"
"你要做什么?"李明仪从混乱中醒来,攥住他手腕。
"当饵。"陆时豫吻去她眼角泪珠:"七星堂的鹰隼看到信号,半日便能到。"
“不要,太危险了。”李明仪本就刚生产完虚弱不堪,如今一时情急哭了出来。
裴砚劈手夺过兵符:"我去当饵,你护着殿下..."
"带殿下和孩子走。"柳芙盈将药囊塞进陆时豫怀中:"解药在青瓷瓶里。"
李明仪抓住她衣袖:"那你们..."
"我是医者。"柳芙盈笑着取下木簪:"总得有人给侯爷收尸。"
“一定要活着回来。”
陆时豫抱着李明仪,裴砚将孩子递给了韵夏,随着柳芙盈一同往反方向走了。
而陆时豫等人也不再耽搁,往另一端走去。
正午艳阳下,城门轰然洞开。
裴砚单骑立于吊桥,剑锋映着满地残甲。
叛军阵中走出一人,黑袍遮面:"裴将军好气魄。"
"周掌柜装死装得辛苦。"裴砚冷笑:"可惜你女儿临死前,还攥着你的玉佩。"
黑袍人猛地掀开兜帽,露出周老爷狰狞的脸:"把李明仪交出来!"
"本公主在此!"城头忽然响起柳芙盈的声音。
她扮做李明仪的样子,立于烈日下,裙摆猎猎如旗,"尔等逆贼,可敢首视天家血脉?"
“哈哈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出门在外总有危险,今日就是你的…”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贯穿他的咽喉,裴砚立在城垛收弓:"聒噪。"
玄甲卫的铁骑踏破烟尘而来,七星鹰旗遮天蔽日。
柳芙盈扶着裴砚下马时,发现他后背插着三支断箭。
“侯爷,你受伤了!”柳芙盈焦急的查看着他其他地方。
裴砚抓起她那胡乱翻弄的手:“死不了…”刚说完,却一头倒了下去。
“裴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