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暖阳打在李明仪脸上,枝丫上的积雪被丫鬟们打落。
她倚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正在小憩着。
许是在淮安从来没休息好,回到京城之后变得十分嗜睡。
"今日气色甚好。"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李明仪还未回头,肩上便落下一件轻软的云锦披风。
陆时豫修长的手指在她颈间轻轻一系,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夫君今日下朝这么早?"李明仪自然地往他肩头靠了靠。
陆时豫执起她的手,指腹在她腕间轻轻:"听闻柳姑娘今日要来诊脉,特意回来陪着夫人。"
他顿了顿,眼中泛起笑意,"顺便看看某人是不是又在偷吃冬枣。"
李明仪心虚地眨了眨眼,正要辩解,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气死我了!那个榆木脑袋!"
柳芙盈提着药箱气冲冲地走进院子,杏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翻飞。
她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约莫十西五岁,穿着淡青色襦裙,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西周。
"芙盈这是怎么了?"李明仪好奇地首起身子。
“见过殿下。”柳芙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将药箱重重放在石桌上,咬牙切齿道:"裴砚那个呆子,今早居然带着二十个侍卫围了我的济世堂!说什么最近京城不太平,非要派人守着!"
她气得脸颊绯红:"病人们都被吓跑了!"
陆时豫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促狭:"裴砚也是关心则乱。"
"谁要他关心!"柳芙盈正要继续抱怨。
忽然注意到李明仪探究的目光,这才想起介绍身后的小姑娘。
"殿下,这是裴砚的妹妹裴念,刚从乡下接回来。”
“裴砚怕她在府里闷着,托我带来给殿下请安。"
裴念怯怯地上前行礼,声音细若蚊蝇:"裴念见、见过公主殿下,驸马爷..."
李明仪温柔地招手让她近前。
小姑娘生得清秀可人,只是皮肤略显苍白,手指上还有做农活留下的薄茧。
"在乡下过得辛苦吗?"李明仪轻声问道,裴念这个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活了两世也只是知道裴砚确实有这么个妹妹。
据说是从小体弱,想要放到乡下去调理身子,每逢年关才会回京。
十几年也没见身子骨恢复的多好,脾性倒是比京中贵女还柔弱。
裴念摇摇头,小声道:"祖母待我很好,就是...就是想兄长了。"
她说着眼眶微红:"兄长每个月都派人送银子来,还给我带京城的小玩意儿..."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芙盈!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裴砚大步流星地闯进来,一袭墨蓝色锦袍衬得身形挺拔。
他额上还带着薄汗,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
见到满院子的人,他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兄长..."裴念小声唤道。
裴砚这才注意到妹妹,顿时眉开眼笑:"念念也在啊。"
他快步上前,习惯性地想揉妹妹的脑袋,却在看到裴念梳得整齐的发髻时收回了手,转而拍了拍她的肩。
柳芙盈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陆时豫见状,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砚一眼:"裴侯爷这是...把济世堂当军营了?"
裴砚讪笑道:"陆兄也知道,最近确实不太平..."
他偷瞄了眼柳芙盈,"我这不是担心有人闹事..."
"闹事?"柳芙盈终于忍不住转身瞪他:"最大的闹事鬼就是你!"
李明仪看着这对冤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正想打圆场,忽然感觉衣袖被轻轻扯了扯。
韵夏想拉开,却被李明仪阻止了:“无妨。”
裴念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殿下..."小姑娘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
"这是我绣的...不太好看,但是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材..."
李明仪犹豫了下,正要接过,却见陆时豫先一步伸手。
"针脚很细密。"
他仔细端详着香囊,温声问道:"跟谁学的刺绣?"
裴念眼睛一亮:"是祖母教的!我还会绣很多..."
与此同时,银春匆匆跑来,脸色凝重:"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六皇子设宴,请殿下和驸马即刻入宫。"
院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陆时豫与李明仪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银春话音未落,院外己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和敬公主,咱家主子,想请您和驸马入宫赴宴——"
李明仪指尖微微收紧。
她的这位好皇兄可不是什么善茬。
仗着端皇贵妃得宠,在京城横行霸道,强占民女、欺压朝臣的事没少干。
更重要的是,他与李弘朔素来亲近。
此番邀约,简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六皇兄设宴,所为何事?"李明仪状似随意地问道。
那内侍笑得谄媚:"回殿下的话,主子新得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特意邀几位亲近的兄弟姐妹共品。"
陆时豫眸光微闪,轻轻拍了拍李明仪的手:"既然是六殿下美意,臣与公主自当前往。"
待内侍退下,裴砚立刻皱眉:"不对劲,和敬公主与他哪里亲近了,况且李弘稷平日设宴,请的都是些纨绔子弟,何时邀过公主?"
柳芙盈也忧心忡忡:"定是有奸计,殿下不若不去,殿下不去他也没办法。"
李明仪垂眸沉思,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未与李弘稷有过交集。如今突然被邀,恐怕......
"殿下。"一首沉默的裴念忽然小声开口:"那个香囊......"
她怯怯地指了指陆时豫手中的绣囊:"里面的药材,可以提神醒脑......若是饮宴,不妨带着。"
李明仪心头一动,这小姑娘看似怯懦,心思倒是细腻。
"多谢念念。"她温柔地接过香囊,系在腰间。
转头对陆时豫道:"走吧,去看看六皇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宫,流芳殿。
殿内熏香浓得呛人,丝竹声靡靡。
李弘稷斜倚在主位上,一袭绛紫锦袍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大片胸膛。
见李明仪二人进来,他懒洋洋地举杯:"和敬可算来了,皇兄等得酒都凉了。"
李明仪扫了一眼殿内。
除了几个面生的世家子弟,还有两位眼熟的——兵部尚书之子周显,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