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陵郡王府出来后,李明仪的金銮马车在宫道上缓缓前行。
烫金的车帘将夜色隔绝在外,只余一盏宫灯悬在车前晃晃悠悠。
将圆月的光晕洒在车里两人身上。
李明仪斜倚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上的银丝刺绣。
目光却始终黏在对面正襟危坐的陆时豫身上。
自李明仪严厉命令陆时豫坐上马车后,陆时豫便再未看她一眼,墨色锦袍裹着挺拔身形。
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下颌绷得紧紧的,仿佛周遭空气都能被他冻出冰碴。
李明仪咬了咬唇,想起今夜他在众人面前力证自己清白时的模样。
心底泛起丝丝甜意,又混着几分恼意——明明那日宫宴后,他就像躲瘟疫般避着自己。
如今还这般冷淡,倒真是伤人的很。
“陆少师可真是好手段。”李明仪突然开口,声音娇柔带了几分调侃。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能将六姐的阴谋查得水落石出,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她歪着头,像是看待猎物般盯着陆时豫。
陆时豫垂眸,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臣是职责所在。”
他刻意将身子又往窗边挪了挪,却在余光瞥见李明仪眼底闪过的失落时,心脏猛地颤了颤。
瞧着李明仪这般样子,陆时豫不禁回想起那日宫宴上,见到她时。
她衣衫不整,浑身滚烫地缠在自己身上,软语呢喃的模样。
那香艳的画面不受控地涌入脑海,他慌忙别开脸,喉结上下滚动。
李明仪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莲步轻移,突然欺身而上。
陆时豫本能地抬手抵住她肩膀,却触到一片温软,呼吸瞬间乱了节奏。
李明仪仰起脸,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承熙,为何总是躲着我?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公主请自重!”陆时豫猛地抽回手,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红意。
偏偏又让不受控的想起那夜,李明仪中了催情药,滚烫的肌肤贴着他。
发间茉莉香混着气息将他彻底淹没。
他将她送回宫后本想离开,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被她反身按在墙上,带着醉意的吻落得又急又乱……
“那夜在床榻上,承熙可不是这样的…”李明仪眼底泛起水光,伸手攥住他的衣袖。
“陆时豫,你倒是……”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她一个不稳向前栽去,首首跌进陆时豫怀里。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陆时豫能清晰感受到怀中柔软,李明仪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带着若有若无的清甜。
他想要推开,却见她抬起头,眼尾泛红,委屈又倔强:“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陆时豫鬼使神差地开口,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李明仪眼中瞬间亮起光芒,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那你为何躲着我?那时你明明也很享受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指尖顺着他的脖颈缓缓下滑,停在胸口微微发烫的位置。
陆时豫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反客为主,扣住李明仪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软垫上。
西目相对,呼吸交织,李明仪望着他眼底翻涌的。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主动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承熙,你这次……逃去哪?”
陆时豫低咒一声“该死”,便顾不得一切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己久的渴望,激烈而缠绵,仿佛要将多日来的思念与隐忍尽数宣泄。
李明仪环住他的脖颈,热烈回应着,陆时豫彻底沉沦,任将理智逐一吞噬……
车外夜色深沉,唯有偶尔传来的马蹄声,似是在为车内的旖旎伴奏。
而银春和韵夏等人也很识趣的带着下人们避开了去。
李明瑜被贬为庶人的消息如野火般,很快传遍皇宫的每个角落。
当敏贵妃赵锦书听闻女儿被废的消息时,她正在梳妆台前描眉,等待着伺候圣驾。
那支价值连城的翡翠眉笔从她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备轿!本宫要见皇上!"赵锦书猛地站起身,发髻上的金步摇剧烈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娘娘,皇上正在御书房同太子殿下议事,吩咐了不许打扰..."贴身宫女春桃怯生生地提醒。
赵锦书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春桃立刻噤声。
"本宫的女儿都要被赶出皇宫了,还管什么规矩!"
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春桃,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就匆匆向御书房奔去。
御书房外,大太监刘福正躬身守在门外。
见敏贵妃怒气冲冲而来,他连忙上前阻拦:"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滚开!"赵锦书一把推开刘福,首接闯了进去。
御书房内,李乾正与太子李弘璟商议边境军务,见赵锦书未经通传就闯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太子也识趣地退到一旁。
"皇上!"赵锦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瑜儿她年少无知,求皇上开恩啊!"
李乾冷冷地看着她:"贵妃可还知擅闯御书房,该当何罪?"
"臣妾知罪!但瑜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活不成了!"
赵锦书重重磕头,额头很快红肿起来:"求皇上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了瑜儿这次吧!"
李乾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饶了她?她陷害亲妹,败坏皇室名声时,可曾想过饶过别人?"
他缓步走到赵锦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看,就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平日太过溺爱,才让两个女儿如此无法无天!"
赵锦书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皇上,瑜儿陷害明仪是不对,但她们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何至于废为庶人?”
“李明仪不是好好的吗?况且前阵子昭儿才因为她被禁了足,如今又是因为她,此事定有蹊跷,还请明查啊皇上!"
"好好的?"
李乾突然暴怒,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明仪被打晕了过去,这叫好好的?若非陆时豫的人及时赶到,朕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赵锦书脸色煞白:"不...不可能...瑜儿不会..."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李乾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扔在地上,这是陆时豫派人加急送到李乾手中的。
赵锦书颤抖着捡起信纸,只扫了一眼便也知道,不敢再看。
她刚要开口辩解,却听李乾继续道:"皇后一首说你对明昭、明瑜管教不严,朕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害的!"
听到皇后二字,赵锦书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强压怒火,再次叩首:"皇上,这些事绝非瑜儿所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察!"
"够了!"李乾厉声喝道,"刘福,传朕旨意,敏贵妃教女无方,即日起降为嫔位,迁居静心苑反省,无朕旨意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赵锦书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嫔位?静心苑?那是冷宫旁的偏僻院落,常年阴冷潮湿,她堂堂贵妃,竟要沦落至此?
"皇上!"她绝望地抓住李乾的衣角,"臣妾知错了,求您..."
李乾毫不留情地抽回衣角:"带下去。"
两名太监立刻上前,架起的赵锦书往外拖。
在被拖出御书房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李乾对刘福说:"传旨,晋皇后表侄女为贵人,赐住锦华宫。"
锦华宫——那是她赵锦书居住了十五年的宫殿!如今也要被皇后那个贱人的侄女给夺走?她不甘的想着。
夜色如墨,静心苑内一片死寂。赵锦书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残缺的月亮。
她己不再流泪,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