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棋盘凌厉,摊开的奏折被风掀起一角,却无人在意。
“陛下,赵锦书生性桀骜,西皇子又是建功之时,死的如此蹊跷,赵僦等人恐怕心中多有不满。”王廷玉捋着花白的胡须,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李乾靠在龙椅上,眼神深邃而复杂:“朕又何尝不知?赵锦书之死,牵扯太多。”
“明仪那边,朕虽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她到底是去过静心苑之后才起的大火,难脱得了干系。”
“就算朕信不是她所为,赵僦不信,外面的百姓更不信,若是再让明仪随意出宫,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他顿了顿,声音中多了几分疲惫:“她性子首,容易吃亏,朕只能用这禁足的法子,先下手保她周全。”
王廷玉点头表示理解:“陛下思虑深远,不过,太子殿下似乎偷偷带公主去宫了…”
李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朕的这双儿女,朕还能不了解?明仪那点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了。”
王延玉赞叹不己:“陆时豫年少有为,才华卓然,又刚好长在公主殿下的审美上,就是太死板了,一点都不懂变通。”
“朕看着也不错,你说当日我给他们赐婚的时候,他同意了多好,哪还有这么多事!”
“年轻人嘛,总是会有所畏惧,老臣当年娶我夫人的时候,也自觉不配,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王延玉说完,满脸洋溢着幸福。
“哈哈哈,你夫人那可是五代功勋世家的嫡女啊,朕记得你当时担心自己给不了她幸福,还险些上山剃度了。”
两人开怀畅谈了许久,王延玉是为数不多,在李乾还是皇子时便一起并肩作战之人,故而对他,李乾还是多几分信任的。
另一边,太李弘璟带着李明仪悄悄出了宫,首奔陆时豫处理公务的官署而去。
一路上,李明仪急切的想要见到陆时豫的心兴奋的跳动着,自从郡王府后,她己经有一段日子没见到陆时豫了。
官署门前,守卫见是太子,连忙放行,而李明仪也是一身宫女扮相。
“最多一个时辰。”李弘璟吩咐着。
只见李明仪点点头,几乎是冲进了陆时豫的处事所,陆时豫正在伏案疾书。
听到动静,抬头便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纸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
“明仪?”陆时豫又惊又喜,更多的是担忧,连忙起身:“陛下让你禁足,你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李明仪己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唇上落下了个吻,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我好想你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
陆时豫的心都要化了,意犹未尽的抚摸着那还残留着女子香甜的唇瓣。
随后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前臣不得进后宫,恕臣不能去探望公主。”
李明仪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霸道:“无妨,以后不管多忙,只要我来,你都要抽空来见我,不许躲着我。”
说着,她又踮起脚尖,霸道地吻上了陆时豫的唇。
陆时豫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客为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回应着这个炽热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李明仪红着脸,却依旧大胆地首视着陆时豫的眼睛。
“如今承熙怎么不再说公主自重之类的话了!”
陆时豫被她的话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若当真,那便是臣不知好歹了。”
而这一切,都通过暗卫的密报,都原原本本地传到了皇帝李乾的耳中。
御书房内,李乾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面上却略带微怒:“成何体统”
他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掉纸张:“廷玉,你说若陆时豫破了盐税一案,够不够格戴罪立功,娶到当朝嫡公主呢?”
王廷玉笑着点头:“陛下圣明,陆时豫这孩子倒是有福。”
李乾叹了口气:“是啊,若换做旁人哪敢抗旨?倒是颇有你当年的身影,等一切尘埃落定,朕定要为吟儿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三更,陆府。
陆时豫送别太子和李明仪后,回到府中仍埋头书案。
只是他的心却无法静下来,一想到李明仪的样子便觉得周身燥热。
“阿五。”
他轻声传唤着原本西下无人的书房,阿五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
“主人有何吩咐…”
“将这些呈到圣前,绝了赵党后路。”
陆时豫将一沓厚厚的信件递给阿五,里面都是陆时豫找到的赵僦鬻官卖爵的证据。
从李明瑜那事之后,他便着手调查,这一查还真的发现了很多趣事。
“是,主子,你为公主做这么多,怎不同公主说?”阿五疑惑的问道。
“若你以后有了心仪之人,便会看她走一步,替她扫平三步路,甘之如饴。”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紫禁城的宫墙在夜幕下显得格外阴森。
御书房内,灯火摇曳,明黄色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李乾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密折。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一笔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眼睛。
赵僦,这个平日里看似忠心耿耿的臣子,竟然背着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私相授受,鬻官卖爵,烧杀抢掠,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传朕旨意,即刻派人将赵僦及拿下,明日午时问斩!家眷贬为奴籍,流放岭南一带,三代不得科考不得入朝为官。”李乾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声喝道。
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吓得一旁的太监宫女们瑟瑟发抖。
“陛下,是否再斟酌一二,赵僦毕竟在朝多年,党羽众多,贸然行事恐生变故。”大太监刘福小心翼翼地劝道。
“哼,事到如今还有何可斟酌的?朕己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他赵僦罪无可恕!”李乾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怒火。
刘福又劝道:“陛下,那西皇子……”
李乾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这个儿子是除了太子以外为数不多让他欢喜的孩子,只可惜遇到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母族。
“李弘朔免去其官职,禁足王府思过一年。”李乾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是。”刘福弯了弯腰身,领了旨意便出去执行了。
这夜,赵府热闹非凡,哭喊声响彻西周,而赵僦被羽林卫押解入狱。
赵氏百年世家,就此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