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爬起来,她那双眸子泛着狠戾:“你们给我记住,我找我爹爹拔了你们的皮。”
“唤你母亲过来,我正想教训她!”金妈妈神色冷下来,
苏婉清脸色一变,她扬起下巴;“你给我等着!”
话落,她就往前走。
姑娘们走近,她们围在金妈妈身边。
彼时金妈妈早己不是当年貌美姬妾,她从前怯弱,面对杨桂花只能忍。
这样忍,金妈妈还是被送到花满楼,她做这些是为报仇。
片刻后,苏婉清走进来,她身后跟着苏硕明和杨桂花。
苏硕明抬腿跨过门槛,他这一袭蓝色纱袍,浑身透着威严之气。
杨桂花跟过来,她穿一身紫色襦裙,眉目间泛着英气。
忽然,苏婉清抬手指过去,她满脸愤怒:“母亲,是她羞怒女儿!”
“大胆!”杨桂花走近,她满脸狠戾。
金妈妈走过来,她眼皮在杨桂花身上略停下,又落在苏硕明身上,仇恨如同一把刀插在她心里。
她有今日都是拜杨桂花所赐。
苏硕明惊呆了,他轻抬眼皮:“琇莹,怎么是你!”
“苏大人别来无恙,当年的琇莹己死!”金琇莹冷着脸,她手中帕子早己揉皱。
说完,金琇莹抬手。
姑娘们带着护院们走近,她们站成一排。
苏硕明满脸愧疚,他挥手:“走!”
“老爷,你不能放过她!”杨桂花指着外头。
将士们站成一排,他们准备砸掉花满楼。
苏婉清走近,她浑身透着危险气息:“女儿方才被人欺负,回去洗好久才洗干净身子!”
“你要怪就怪你母亲,你在替她受报!”苏硕明转身,他面无表情。
杨桂花想说什么,她不想惹怒苏硕明没再说。
当年杨桂花把金琇莹送到花满楼,数年后苏婉清在替她受苦,她不会放过。
几人离开后,金琇莹握紧拳头,她眼皮往下藏住心思。
阳光照在草地上,青石板地上飘着淤泥和绿叶。
马车停下,绿莺和云霞扶着白烟走下来。
冷炎跟过来,他带她们走到毡包中。
楚无痕着一袭蓝色纱袍端坐在桌前,他手中握着图册。
图上是泗州城池,池边是渭水河,长长的堤坝围在河道边,足足有三丈高。
白烟走近,她浅行一礼:“奴婢参见殿下!”
“烟儿!”楚无痕起身,他神色冷下来。
冷炎说起苏婉清和杜秋月发卖白烟一事。
楚无痕拽起白烟搂怀里,那只手握住她杨柳腰。
随即,冷炎带绿莺和云霞退到外头。
待三人走远,白烟满脸无辜,她眼下依稀可见数条红痕,手心也是针孔。
他心疼地望着,也知白烟是为守住身子吃那么多苦。
而后,楚无痕握住白烟手心,他轻抬眼皮:“是孤不好,孤没保护好你!”
“殿下在泗州救灾,烟儿怎能让殿下烦心,烟儿这点苦同天下苍生比起来不算什么!”
白烟靠在楚无痕怀里,她巴掌大的小脸浮现娇羞,睫毛如羽翼般忽闪忽闪。
这几日楚无痕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洪水如猛兽般带走百姓,他什么也不能做。
皇帝让楚无痕来泗州历练,也是要他体会百姓疾苦。
以后,楚无痕所有的心将要放在城池上,百姓和前朝政务,是他首要考虑的。
他的目标是太子之位,谁挡他的路他要除掉。
儿女情长不算什么。
待楚无痕见到白烟受苦,他那颗心撕裂般的疼。
门口传来脚步声,冷炎走近,他抱拳叩首:“启禀殿下,钱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楚无痕那双冷眸淡淡地扫过。
白烟起身,她双手交叠放身前行礼:“殿下日理万机,烟儿先退下!”
“回屋好生歇息,孤忙完就来看你!”楚无痕看了一眼白烟,他满脸深情。
她那双眸子透着不舍,垂着脸往外走。
纱幔被推开,钱成康走进来,他手中握个账本:“启禀殿下,下官这几日在核对账目!”
“二千五百两用到哪里?”楚无痕问。
顿了顿,钱成康诚恳地道:
“一千两用于堤官疏通河道,一千两用于江官开槽运河,剩下五百两水官设置水门和水闸!”
“下官这几日去河道明察暗访,开槽运河和设置水门水闸己落实下去,并未有谁贪污!”
“只是疏通河道耗尽人力,请来的皆是泗州百姓,他们总共两百个人,每人拿到手只有一两银子!”
闻言,楚无痕握着黄瓷盏放嘴边,他语气微顿:“查到那名堤官没有!”
“回殿下,堤官名唤刘修恩,下官去他府上问,他说疏通河道用柳枝秸秆粘土分层捆扎,再铺以石块配重,行成临时堤坝!”
“再用耒耜开槽河道,还要在河道下面用陶质圆形排水管,再用水尺测量,剩下八百两用于购买这些材料!”
楚无痕神色冷下来,他不知刘修恩有没有贪污银钱。
彼时泗州百姓正在受灾,很多人吃不饱饭,还有人染上时疫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再也坐不住往外走:“我们去刘大人府上查下!”
“是,殿下!”钱成康跟过来。
楚无痕看了一眼冷炎:“去唤白姑娘,孤带她出去走走!”
“是!”冷炎转身。
马车停在街角,众人走上来。
白烟靠在车壁上,她抬手撩开纱幔。
河面水位往下退,泥土冲到青石板地上,偶有尸首和死鱼被水冲到街边,腐臭味浓郁。
她捂住鼻子,靠在楚无痕怀里。
楚无痕握住白烟手心,他眯着眸子,眼下依稀可见青黑,大概是白天太累,他在车上打盹。
钱成康斜靠在车壁上,他闭上眸子,呼吸匀称,呼噜声不断。
白烟这才知道,楚无痕在泗州睡眠很少,钱成康更是在车上睡着。
她心疼怀里的男人,若是可以,她愿意替他分忧。
“吁”的一声响,马车停下,楚无痕猛然惊醒,他带着白烟往下走,打横抱起她走下来。
地上皆是淤泥,死去的蛇虫在浅水中飘,楚无痕抱着白烟往前走,他那只手搂住她细腰。
钱成康带着众人跟过来,他们卷起裤腿,每一步都很沉重。
漆红大门被推开,众人走进来。
有个小丫鬟看了一眼他们,她走到里头去禀报。
刘修恩走近,他着一袭绿袍,前胸衣襟渗着薄薄的汗,手中握个水尺像是在测量什么。
刘修恩指着屋内,他嘶哑声音响起:“殿下里面请!”
“孤今日过来,是要查朝廷颁发的救灾款!”楚无痕握起白烟放在椅子上,他挑了挑眉。
于是,刘修恩举起宣纸递过来。
楚无痕接过宣纸,他仔细瞅。
八百两购买材料清单写在宣纸上,大小材料写的很清楚。
楚无痕看完,他拿着宣纸递给钱成康。
钱成康接过宣纸,他感觉烫手,若是按里头写的去查,估摸着三个月都查不完。
白烟抬眸,她皱了皱眉。
灰墙素面朝天,房梁上挂个油灯,屋内只有陈旧的桌椅,连个富贵的摆件也没有。
忽然,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爷,夫人心疾犯了,你快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