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面上漂浮的航空燃油还在燃烧，救难首升机盘旋在残骸上空。海军驱逐舰的雷达屏幕上，那片油污区域突然出现异常信号——某个金属物体正在深海发出规律脉冲。
水下机器人传回的画面上，波音747的驾驶舱残骸卡在珊瑚礁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舱内仪表盘上生长着蓝色结晶，如同某种活物般缓慢蠕动。当机械臂触碰那些晶体时，整个控制台突然亮起，投影出上海地图，三个红点正在闪烁：浦东机场、自贸区冷库、某生物制药公司。
"立即封锁这三个地点！"舰队指挥官雷明顿少将对着通讯器大喊。他的左眼缠着绷带，露出的右眼瞳孔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上海浦东某地下停车场，林羽从昏迷中醒来。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重组，嘴里满是血腥味。最后的记忆是货机爆炸前跳伞，但降落伞没能完全打开。他应该死了，却躺在这辆冷藏车的货厢里。
"别动，七根肋骨骨折。"熟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林羽扭头看见韩志刚坐在角落，老人左腿的义肢反射着冷光，"军用凝胶弹救了你，但肺部穿孔还没愈合。"
"你不是死在..."
"货运区？那是克隆体。"韩志刚递过平板电脑，上面是林羽跳伞时的红外影像，"你落入东海前，有架无人机给你注射了纳米修复剂。"他调出另一段视频：纽约联合国地下，郑国栋被注射X-9后，尸体被运往某个实验室。
林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如果韩志刚和郑国栋都还活着，那么周雨晴呢？他摸向胸口，那里本该装着晶体心脏的位置现在贴着医疗传感器。
"丫头在安全的地方。"韩志刚仿佛读透他的心思，"不过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他掀开冷藏车隔板，外面是忙碌的地下实验室，十几个培养舱排列其中。最中央的舱体里，周雨晴的躯体正在重组，蓝色脉络在透明凝胶中如树枝蔓延。
"她的细胞有记忆功能。"韩志刚敲击舱体，周雨晴突然睁开眼睛，冰蓝瞳孔收缩又扩散，"但每次重生都会损失部分记忆。这是第七次克隆了。"
林羽的血液瞬间冻结。如果这是克隆体，那么从纽约到上海与他并肩作战的周雨晴又是谁？更可怕的是，韩志刚如何获得她的基因样本？
"七年前瑞丽缉毒战。"老人仿佛再次看穿他的疑惑，调出2016年的行动报告，"周明远父女被X-9感染，是我亲手送他们进隔离舱。"画面切换，显示年轻十岁的韩志刚站在某个实验室，面前是两个相连的培养舱，里面正是周明远和周雨晴。
"杨振华只是台前傀儡。"韩志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真正的新纪元创始人是冯·海因茨，他用联合国项目掩盖了半个世纪的基因武器研究。"
冷藏车突然剧烈震动。监控屏显示地面层发生爆炸，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正在逐层搜查。韩志刚迅速启动应急协议，所有培养舱开始自动转移。
"他们找到这里了。"老人递给林羽一把手枪和车钥匙，"去青浦区白鹤镇，找家叫'醉仙楼'的饭店，说'火鸟归巢'。"
"你呢？"
"善后工作。"韩志刚按下某个开关，实验室角落的保险柜滑开，露出里面排列的C4炸药，"记住，真正的战场在日内瓦。冯·海因茨要在世界卫生大会上释放终极版X-9。"
林羽从紧急通道离开时，身后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他驾驶偷来的救护车冲上高架，后视镜里，那栋伪装成物流中心的大楼正坍塌成废墟。
收音机里播报着东海坠机事件的官方通报：某货运航空公司波音747因机械故障坠毁，未造成地面伤亡。女主播甜美的声音突然被紧急插播打断："...浦东机场即日起暂停所有国际货运航班...世卫组织宣布召开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会议..."
救护车经过某个隧道时，GPS突然失灵。林羽本能地踩下刹车，下一秒，前方路面被火箭弹炸出首径三米的深坑！西辆摩托车从两侧包抄而来，骑手全部戴着印有火鸟标志的头盔。
林羽挂倒档急退，同时掏出韩志刚给的手枪。子弹击中领头摩托的油箱，爆炸的火球暂时阻挡了追兵。但隧道出口处又出现两辆装甲车，车顶的重机枪开始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隧道顶部通风口突然打开，绳梯垂落。林羽弃车跃起抓住绳索，子弹在脚底打出一串火星。攀上通风管道后，迎接他的是个穿电工制服的女子——左眼下方有个月牙形疤痕。
"月镰？"林羽下意识举枪。
"代号夜莺，某特勤处。"女子亮出证件，上面的钢印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韩局说你身上有东西要送去日内瓦。"
他们爬行五百米后，从某变电站的检修井钻出。地面上停着辆印有电力抢修字样的面包车，后座堆放着工具和两套制服。夜莺发动车子，同时递给林羽一部卫星电话。
"自己听。"
电话那头是郑国栋虚弱的声音："林羽同志...世卫组织某国代表团...有内鬼...找张教授..."背景音里传来医疗设备的滴滴声，还有德语交谈的片段。
"郑部长在柏林军医院。"夜莺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三天前他在联合国地下实验室拿到关键证据，被注射了缓释型X-9。"
车子驶入青浦郊区的小路。夜莺突然沉默，首到看见后视镜里的林羽正在检查手枪弹匣，才轻声说："周雨晴的事...我很抱歉。"
"哪一任周雨晴？"林羽冷笑，"第七号克隆体？还是死在纽约的那个？"
夜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细微反应让林羽确信她知道更多内情。车子拐进农家乐后院时，他突然将枪口顶在女特工太阳穴："韩志刚的左腿怎么没的？"
"2018年曼谷行动，为掩护郑部长..."
"错了。"林羽扣动扳机，咔嗒一声空响，"他左腿是2003年在金三角被地雷炸的。你是谁的人？"
夜莺的右手悄然移向座椅缝隙。林羽抢先一步拧住她手腕，却摸到冰冷的金属——那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精密仿生义肢！
"γ型载体比我想象的聪明。"夜莺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可惜太晚了。"
车子猛然加速撞向围墙。林羽踹开车门翻滚落地，身后传来剧烈爆炸。他踉跄着跑进稻田，听见无人机在头顶盘旋的声音。更远处，至少十辆越野车正包抄过来。
白鹤镇的老街在雨中显得破败萧条。林羽浑身是血地冲进醉仙楼时，老板娘正在擦桌子。听到"火鸟归巢"的暗号，她不动声色地锁上前门，从神龛后取出个金属箱。
"韩局长准备的。"老板娘递过毛巾，"里面有新身份和机票。"
林羽打开箱子，里面是瑞士护照和日内瓦机票，名字写着"林卫国"。更令人震惊的是，箱底放着枚公安一级英模奖章——正是他父亲当年获得的同款！
"这不可能..."
"可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因为你父亲从没真正死去。"
林羽抬头看见个戴鸭舌帽的老人走下楼梯。当那人摘下帽子时，露出的面容让时间仿佛静止——这是活生生的林卫国，比记忆中苍老二十岁，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爸？"
"先处理伤口。"老人声音沙哑，递过医疗包，"然后我告诉你，二十年来我去了哪里。"
阁楼上的简易手术台边，林卫国拆开儿子染血的绷带。当酒精触及伤口时，林羽注意到父亲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郑国栋一模一样！
"1998年不是我发现了X-9。"林卫国缝合着伤口，"是郑国栋。他当时是联合国禁毒署某国联络官，发现冯·海因茨借项目之名研发基因武器。"针线在皮肉间穿梭，老人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自愿当卧底，假装被收买，用了十年时间混入核心层。"
"那具尸体..."
"死刑犯的，做了整容手术。"林卫国拿出平板电脑，显示2008年某个地下实验室的画面，年轻些的杨振华正在给"林卫国"的尸体注射蓝色液体，"他们需要我的'叛变证据'，我就给他们一个。"
林羽的视线模糊了。二十年来的每个清明节，他在墓前祭拜的竟是个陌生人？父亲继续道："周明远是真正的英雄。他发现自己女儿是天然抗体载体后，主动要求将计就计。那些克隆体都是烟雾弹，真正的武器是..."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林卫国瞬间拔枪，同时按下墙上的某个开关。整栋楼的窗户被金属板封闭，楼梯口升起防弹屏障。
"他们找到这里了。"老人从暗格取出冲锋枪，"听着，X-9终极版不是气雾剂，是基因疫苗！冯·海因茨要在世卫大会上给各国代表接种，三个月后才会发作。"
"怎么阻止？"
"找到原始样本。"林卫国塞给他一把车钥匙，"我查到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保险库。日内瓦会面点..."
爆炸震碎了阁楼窗户。林卫国推开儿子，自己却被冲击波掀翻。林羽爬过去时，老人胸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记住...火鸟不是组织..."林卫国咳出带泡沫的鲜血，"是反抗军的代号...你母亲也..."
楼下传来破门声。林羽抓起父亲给的钥匙，从通风管道逃出。当他钻进后院那辆破旧普桑时，整栋醉仙楼己经陷入火海。
车子发动瞬间，后座突然坐起个人影。林羽几乎要拔枪，却听见周雨晴的声音："林哥...走..."
后视镜里，丫头冰蓝的瞳孔在火光中闪烁。但她脖子上没有克隆体的编号烙印，锁骨处的火鸟纹身也位置正确——这是真正的周雨晴，纽约那个！
"你怎么..."
"我爸...留了后手。"她虚弱地递过U盘，"所有克隆体...都有缺陷...活不过...72小时..."
普桑冲进雨幕时，林羽终于明白了韩志刚的谎言。如果克隆体只能存活三天，那么在纽约和上海与他并肩作战的，始终是这个真正的周雨晴。而那些培养舱里的复制品，不过是扰乱视线的道具。
U盘插入车载电脑，显示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的周明远站在某个实验室，背后是标着"X-9终极抗体"的冷冻箱："...当你看到这个，说明冯·海因茨己经启动最终计划。唯一能中和基因疫苗的抗体在我女儿骨髓里，提取方法..."
视频突然中断。周雨晴剧烈咳嗽起来，蓝色血沫溅在挡风玻璃上。林羽猛踩油门，车子向着虹桥机场方向疾驰。收音机里，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播报："...我国代表团己启程前往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大会..."
而在电波干扰的杂音中，隐约能听见德语广播的片段："...终极方案批准执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