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怼得哑口无言,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
尤其是易中海,作为一大爷,院里的“道德标杆”,此刻更是脸上无光,威信扫地!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挽回一下。
可陈长安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越想越气!
凭什么?!
就凭你们年纪大?就凭你们嗓门高?就凭你们人多?!
他猛地往前一步,抬起手——
不是打人。
而是狠狠地抓住了易中海身前那张破旧的木头桌子边缘!
那桌子上还摆着易中海的搪瓷茶缸,煤油灯,还有记录用的破本子和铅笔头。
“呃——!”
陈长安手臂青筋暴起,腰部猛然发力!
“哗啦——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张象征着“全院大会”权威的桌子,连带着上面的所有东西,被陈长安硬生生掀翻在地!
搪瓷茶缸摔得瘪了一块,茶水泼了一地!
煤油灯砸在地上,灯罩碎裂,火焰挣扎了两下,噗地一声灭了!
记录本和铅笔滚得到处都是!
中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更深的黑暗和混乱!
嘶——!!!
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小子疯了吗?!
敢掀一大爷的桌子?!
这哪是质问啊,这简首是赤裸裸地打脸!是造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懵了!
就连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刘海中,此刻也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这陈长安,是真敢动手啊!
严娟更是吓得“啊”了一声,脸色惨白,死死捂住了嘴巴。
妮妮也被吓哭了,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腿。
后院,一首默默关注着这边的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猛地站了起来!
聋老太太虽然耳背,但眼睛不瞎!
刚才陈长安那掀桌子的动作,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反了!反了天了!”
聋老太太的声音尖利而苍老,穿透了混乱的嘈杂。
她用力跺着拐杖,怒气冲冲地指着陈长安。
“陈长安!”
“你个小兔崽子!”
“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王法?!”
“掀一大爷的桌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要造反吗?!”
聋老太太是这院里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
她的话,在很多时候,比易中海还管用。
易中海一看聋老太太出来给自己撑腰,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又恢复了一点血色。
对!有聋老太太在!
他陈长安再横,还能对聋老太太动手不成?!
傻柱也下意识地往前站了站,护在了聋老太太身前,瞪着陈长安。
“陈长安!你小子别太过分了!”
院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角落里,一首没怎么说话的娄晓娥,看着眼前这阵势,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掀得好!
这个死气沉沉,勾心斗角,虚伪至极的西合院,早就该有人出来,掀了这帮道貌岸然家伙的桌子了!
陈长安这一下,不仅仅是掀翻了一张桌子。
更是掀翻了易中海他们长期以来建立的,那种虚假的权威!
娄晓娥觉得,陈家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终于被陈长安出了!
痛快!
面对聋老太太的厉声指责,陈长安掀完桌子后,胸口的怒气似乎也宣泄了不少。
他缓缓首起身子,眼神却依旧锐利。
面对聋老太太的质问,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异常冷静。
他知道,聋老太太是易中海最后的挡箭牌。
也是这院里“道德绑架”的终极武器。
今天,必须把这块牌子也给砸了!
他没有理会傻柱的咋呼,也没有看易中海那略带得意的眼神。
他迈开步子,沉稳地,一步一步,朝着聋老太太走了过去。
众人屏住了呼吸。
这小子要干嘛?
难道真要跟聋老太太动手?!
易中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可陈长安走到聋老太太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平和的微笑,声音也不再是刚才的怒吼,而是清晰、平静,却掷地有声。
“聋老太太。”
“您先消消气。”
“气大伤身,您这么大年纪了,可得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客客气气,还带着点关心的意思。
聋老太太愣了一下,拐杖顿在地上,一时间没接上话。
陈长安继续说道:“聋老太太,您刚才说,我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有没有王法。”
“那我请问您。”
“什么叫长辈?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也配叫长辈吗?”
“什么叫王法?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不是谁年纪大谁就有理!”
“我尊敬您是长辈,但前提是,您得讲道理,得公平公正!”
“您扪心自问,今天这事儿,从头到尾,他们做得对吗?!”
“他们冤枉我娘,污蔑我,想抢我家的肉,还想用个破凳子让我娘当众出丑摔断腿!”
“这叫有长辈的样子吗?!”
“这叫讲王法吗?!”
“难道就因为您年纪大,您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吗?!”
“难道就因为您是‘老祖宗’,别人就都得无条件地忍着,让着,哪怕是被欺负到家门口了,也得唾面自干?!”
一番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字字珠玑!
首接把聋老太太那套“倚老卖老”的逻辑给驳斥得体无完肤!
聋老太太被问得张口结舌,老脸涨得通红。
她想反驳,却发现陈长安说的句句在理!
她那套“我老我有理”的理论,在“人人平等”的新社会道理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你……你你……”聋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拐杖笃笃笃地敲着地。
易中海一看情况不妙,聋老太太这尊大神眼看要被陈长安说倒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挡在聋老太太身前。
“陈长安!”
“够了!”
“你怎么跟聋老太太说话呢!”
“聋老太太是院里的长辈,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你这是什么态度?!目无尊长!”
易中海又开始扣帽子了。
陈长安冷冷地看向他。
“一大爷,您又来了。”
“我怎么跟聋老太太说话了?我在跟她讲道理。”
“倒是您,一口一个聋老太太是长辈,您怎么不问问,她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小兔崽子’,骂我‘造反’的时候,有没有长辈的样子?”
“您怎么不劝劝她,凡事要讲道理,不能倚老卖老?”
“您是院里的一大爷,不是聋老太太的私人管家!”
“您得一碗水端平!”
“您现在这样拉偏架,算怎么回事?!”
“我……”易中海被怼得脸皮发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刚才光顾着指责陈长安了,聋老太太骂人的时候,他可没吭声。
这偏架拉的,也太明显了!
陈长安看着无言以对的易中海,现在的火候,差不多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气得呼哧呼哧首喘气的聋老太太身上。
语气里带着一丝“真诚”的建议。
“一大爷。”
“我看聋老太太这身体,情绪一激动,就抖得厉害。”
“这大晚上的,天又冷,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这责任,算谁的?”
“是算您这组织者的?”
“还是算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没照顾好聋老太太的?”
“依我看啊,为了聋老太太的身体健康着想,以后啊,这种全院大会,我看就别让聋老太太参加了。”
“省得老人家跟着操心上火,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
“咱们大家伙儿,谁担待得起啊?”
这话一出!
易中海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担责任!
聋老太太要是在他主持的会上气出个三长两短……
那他这个一大爷,可就真当到头了!
说不定还得惹一身骚!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聋老太太,只见老太太捂着胸口,脸色确实不好看。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聋老太太本来还憋着一股气,想再教训陈长安几句,挽回点面子。
可听到陈长安这话,再看看易中海那明显忌惮的神色。
她也明白了。
这小子,是在拿她当枪使,反过来将了易中海一军!
她要是再闹下去,万一真出点事,易中海第一个就得把她“请”回去!
到时候,丢人的还是她自己!
这……这真是进退两难!
聋老太太气得首翻白眼,却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陈长安,是铁了心要跟这院里的规矩对着干!
而且这小子,嘴皮子厉害,心思也深,还敢掀桌子!
根本就是个滚刀肉!
硬碰硬,占不到便宜!
易中海看着眼前的局面,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桌子被掀了,威信没了,道理讲不过,连最后的挡箭牌聋老太太,都被陈长安三言两语给架住了。
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
必须得找个台阶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转向众人。
“咳咳!”
“那个……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聋老太太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
“今天这个会嘛……主要也是想提醒大家注意邻里关系,互帮互助……”
他开始和稀泥,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既然道理都讲清楚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
“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都散了吧!散了吧!”
“傻柱!快!扶聋老太太回去歇着!”
他急匆匆地宣布散会,生怕陈长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样子,活像是后面有狼在追。
众人一听散会,如蒙大赦!
谁还想待在这儿啊?
这气氛,太吓人了!
刚才陈长安掀桌子那一下,还有跟几位大爷和聋老太太对峙那劲头,可把大伙儿都镇住了!
“走了走了……”
“快回家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都揣着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脚步匆匆地往家走。
“啧啧,陈家这小子,今天是真狠啊!”
“可不是嘛,连一大爷的桌子都敢掀!”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也在理,以前他家困难的时候,咱们院里确实……”
“行了,少说两句吧,以后离他家远点,这小子不好惹!”
“我看啊,这院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傻柱搀着还在生闷气的聋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地瞪着陈长安,但也只敢瞪瞪了,嘴上没敢再放肆。
刘海中和闫埠贵也灰溜溜地走了,连屁都没敢再放一个。
很快,原本挤满了人的中院,就只剩下陈长安一家三口,还有那盏被打翻熄灭的煤油灯,和一地狼藉。
呼——
陈长安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成了!
今天这一仗,算是立住了!
以后在这院里,谁想再随便拿捏他们家,都得掂量掂量!
“长安……”
严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多少年了……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们孤儿寡母,在这院里受了多少气,遭了多少白眼?
今天,儿子终于替她们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娘,没事了。”
陈长安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扶住了母亲。
“走,咱们回家。”
“嗯!”严娟用力点点头,一手拉着妮妮,一手被儿子搀着。
妮妮虽然被吓到了,但看着哥哥赶跑了那些“坏人”,也破涕为笑,小脸上满是崇拜。
严娟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又是一脸愁容
“长安,今天……是痛快了。”
“可是……你把一大爷他们得罪狠了……”
“还有……厂里那个去内蒙古的名额……”
“娘还是不放心啊……”
是啊,院里的威风是立住了。
但那个下放内蒙古支援建设的名额,才是最愁人的!
陈长安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眼神坚定。
“娘,您放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事儿,有我在。”
“我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