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声音嘶哑但清晰，把手里的购物袋不由分说地塞进王耀正在整理东西的手里，“我叫苏姚！谢…谢谢刚才救我！里面…里面有吃的，还有…给我女儿的药。但我女儿……”
她嘴唇颤抖了一下，眼里又涌上水光，“她和我老公应该在东区的第九号避难营！求求你！带我去！我…我会弄物资！我是药剂师！我懂这些！我有点用！只要能找到我家人，要我做什么都行！”
王耀看着塞到怀里的袋子，抬眼对上苏姚那双充满绝望恳求又强行撑出一点勇气的眼睛。他动作停顿了一秒。带个累赘？还是一个有些专业价值的累赘？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似乎有不止一架首升机在混乱的空中盘旋。
超市外面，一辆涂着迷彩、车顶架着重机枪的军用装甲越野车粗暴地撞开一辆挡路的出租车残骸，急停在超市门口。几个动作矫健、穿着特制作战服、气场远比普通人凝练的身影快速跳下车。其中一人手持一个闪烁着奇异蓝光的、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对着超市内部。
“里面的人！我们是‘深蓝之盾’特别反应部队第九特战小队！放下武器！保持镇定！幸存者请听从指引，有序前往避难营地！如有能力突出的觉醒者，请优先出来登记报道！” 清晰的电子扩音器声音穿透超市的嘈杂。
为首的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子，脸型方正，眼神锐利如鹰。他身旁站着一个戴战术眼镜、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军官，手中那个闪烁蓝光的探测平板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光斑在屏幕上剧烈跳动着，显示出极高的能量读数区域。
“能量反应峰值位置锁定！超市内部！读数…嘶…不太稳定，波动剧烈，但峰值…非常高！达到D级标准！残余…目标似乎刚经历高强度战斗！”女军官语速极快，带着震惊，“初步排除常规热武器痕迹残留。探测到…强力生物源力（源质）残余！”她最后补充了一个术语，声音更低，带着难以置信。
方脸队长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D级？”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一个新的、未知的D级力量源？在灾难爆发初期的混乱地带？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超市那黑洞洞、弥漫尘烟的大门，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里面的人！我是特勤九队队长，夏夜！请立刻现身！我们需要确认你的安全以及战场情况！”
超市内，王耀看着怀中苏姚塞来的袋子，听着外面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和军用扩音器里那个叫“夏夜”的队长的声音。
视野中，源质收益的数值【12.062 Slet】微微闪烁着。右下角“小窗”里混乱的弹幕仍在滚动，一条新的、占据更大字体的扭曲字符猛地跳起：
“……外…部…干…涉…力……低…等……秩…序……维…护……者……现…场……危…险……等…级……提…升……主…播……快……跑……或……杀…戮……开…始……”*
紧接着是：
“……跑…跑…跑…撕…碎…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我…押…跑……”* （猩红断牙）
“……冷…静……数…据……采…集……建…议……接…触……获…取…情…报……值……得……赌…注……”* （幽邃观察者（初级））
跑？还是接触？
王耀缓缓转过身，面朝超市那弥漫着灰尘的光亮入口。脸上沾染的污血和灰尘遮蔽了他大部分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穿透了眼前那层虚幻的首播滤镜，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冷地投向门外戒备的军警和他们手中冰冷的枪口。超市内部一片狼藉，幸存者们惊恐的目光在他和门外之间逡巡。
没有路可以随便选。只有筹码够不够重。他沉默地向前迈了一步。
外面装甲车旁，手持蓝光探测仪的女军官眼神骤然一凝，屏幕上那个超高能量点正稳定地向门口移动！她的声音在夏夜队长的战术耳机里响起：“目标正在向门口移动！能量场稳定输出模式！小心！重复，能量场趋于稳定，强度评级……维持D级！生命体征读数——警告！存在极高阶‘隐匿’或‘屏蔽’效果！无法准确捕捉具体体征！”
无法准确捕捉？
夏夜握紧刀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经历过太多，深知在这种诡异降临的世道下，无法被轻易看透的存在，往往意味着远超表象的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阳光艰难地穿过城市上空弥漫的灰紫色烟尘，斜斜地照射下来，在他脚下拖出一条长长的、孤寂而坚定的身影。身影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彻底天翻地覆的世界和门外如临大敌的钢铁武装。
一个新的赌局，或者说，一张入场券，己悄然塞入手中。筹码？就是他刚刚在超市里用命赚来的——【12.062 Slet】，和他自己这条命。以及，这双隐藏在污血尘土下、仿佛燃烧着洪荒余烬的冰冷双眸。
他迈出了第一步，踩在破碎的玻璃碴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阴影在他身后，如同无声流动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