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跪都跪不住了。
“奴婢身上的香味应该……应该是这果子的香味!”
锦绣宫的宫女们都知道,丽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子,更是忌讳身边的宫女太出挑,吸引皇上的注意。
当初丽妃娘娘从荣国公府带来的伺候了多年的贴身丫鬟,只因为皇上无意中赞了一句好看,就被丽妃娘娘寻了个由头活活打死了。
当时的皇上也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可丽妃年娘娘却全然不顾多年的主仆之情,狠毒至极。
因此从此以后,锦绣宫的宫女们成了宫中最朴素的宫女,也成了皇上的面前最平庸的宫女,丝毫不敢有任何地方太显眼,就怕一不小心被皇上注意到了,那也就是她们的死期到了。
所以小宫女真的是被吓坏了,她真的没有用过任何香粉,也不敢用。
“不是香粉,也不是果香,是……食物的香味的!”
丽妃完全没有想到宫女会误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她也不在意,只靠近她微微弯下了腰,仔细的嗅了嗅后眼睛都亮了。
自从怀孕之后,不仅是味觉,还有嗅觉都灵敏了许多,丽妃很确定宫女身上这股的香味是食物的味道!是她闻着不仅不觉得反胃,还馋的咽口水的食物的味道!
“食物?”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周嬷嬷,不愧是把丽妃奶大的奶嬷嬷,对于自己从小照顾着长大的孩子最是了解。
“娘娘你是不是想吃东西了?这宫女身上那食物的味道您能闻,不反感!”
几乎是瞬间周嬷嬷就反应过来了,丽妃娘娘并不是因为这宫女身上下擦了香粉而生气,而是因为宫女身上沾染了食物的香气,而丽妃娘娘却并没有反胃甚至是呕吐,反而一副嘴馋的样子。
“咳……”自觉这样有点毁坏形象,丽妃拿着帕子掩住嘴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可到底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还是忍不住说道:“好像是没有反胃的感觉,可以一试。”
“太好了!”
要不是顾忌皇上还在,周嬷嬷怕是欢喜的都要跳起来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激动的脸色潮红,急切的询问那宫女,“快说!你身上站染的香味是什么东西?是哪个御厨做的?快说呀!”
虽然周嬷嬷此举有些不妥,可这会儿锦绣宫中其他宫人也都顾不上了,同样期待又迫切的看着那宫女,便是皇上对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同样好奇的看着那宫女。
因为皇上也闻到了那宫女身上的香味,虽然只有微弱的一丝丝,但却格外的与众不同。
不同于女人身上馨香,更不是什么香粉和果子的香味,而是食物的香味。
不仅仅是丽妃口齿生津,连孕吐都没了,闻着这微弱的香味便是皇上也忍不住的动了动喉咙,有些馋了。
这倒是让皇上有些好奇,这御膳房中何时来了这么个厉害的御厨,朕怎么不知道?
“啊?奴婢……奴婢除了这些鲜……鲜果子,再没有接触任何食……食物啊!”
按理说一切都是虚惊一场,那宫女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面对众人的好奇,宫女却更加害怕了,因为她抬起的一双眼睛比他们更迷茫。
她也很想知道,这让她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香味到底是从哪里沾染的。
“什么!”
这答案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更何况已经被孕吐折磨的都快去掉了半条命的丽妃了,这会儿她甚至都顾不上她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的形象了,几乎是瞬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戾气爆发,只眼神都要将那宫女给抽筋扒皮了。
“你这个……”
“娘娘息怒!”
就在丽妃要忍不住的爆发,抬起茶盏要砸那宫女的时候,罗嬷嬷很靠谱的按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皇上就在旁边,冷静!冷静!
“这宫女身上的香味太过稀薄,想来的确不曾接触过什么食物,不过肯定远距离的接触过,让她仔细想想吧。”
“娘娘您的身体和您腹中的龙嗣更重要。”
罗嬷嬷真的是头疼,好在这么多年她对丽妃娘娘还是有些了解的,及时制止了她。
唉!丽妃娘娘永远都抓不住重点,现在是撒气的时候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吃上一口食物,是她腹中的龙嗣。
“好了!莫要任性。”
皇上头疼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对丽妃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只想结束这闹剧,刚刚才升起的一丝好奇也都烟消云散,“你说说看,刚刚接触过什么吃的?香味比较独特的那种。”
“香味?”
皇上的一句话倒是让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本能的求生的欲望让她抓住每一丝生机,因为她知道如若不能给丽妃娘娘一个满意的答案,即便现在因为皇上的存在她能暂时活下来,过后必然也会被丽妃找个理由处理了。
“啊!奴婢记起来了,刚刚在金鲤湖,奴婢就闻到过一股浓郁的香味,想来就是路过的时候身上沾染了大一些香味。”
“金鲤湖?”
微微皱眉,皇上愣了愣,“金鲤湖为何会有食物的香味?”
不仅仅是皇上,其他人也有些意外,纷纷看向那宫女,等着她解释。
“好似是木美人在金鲤湖上游湖,听说船上还带着炉子和锅,应该是木美人他们在做吃的。”
皇上挑了挑眉,原来是她,这就不奇怪了,看过日记他自然知道这还是个大馋丫头,在金鲤湖上游湖泛舟之际还要吃好吃的,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娘娘,不如咱们去金鲤湖看看。”周嬷嬷有些着急,管她是什么木美人草美人的,只要丽妃娘娘能吃进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出去走走也能散散心。”
“皇上?”
这个提议正中丽妃的心意,抬头娇柔的看向皇上,“皇上你陪臣妾一起去吧。”
也正好让木美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圣宠,免得她见识少,得了皇上一两分的怜惜,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角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能找到你能入口的吃食也是好的。”
皇上很利落的点了点头,至于是为了丽妃还是别的,那只有帝王自己心中知晓了。
轿撵一路从锦绣宫来了金鲤湖边,这一路浩浩荡荡的,吸引了不少人,最后轿撵停下之时,几乎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到了。
见此丽妃生气的同时又得意的很,任凭这些女人再是如何羡慕嫉妒又能如何,到底皇上是为她而来的,谁都越不过她去。
“丽妃昨夜不是动了胎气吗,脸色这般差,不好好留在锦绣宫中养胎,怎的还有心思拉着皇上来游湖。”
看不惯丽妃的人多了去了,但敢得罪她的倒是没几个,只是不曾想,最先开口的居然是皇后。
作为皇后,而且是一个很能干的皇后,后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作为皇后她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更何况皇上还在这里,即便她是皇后,即便恪守自己的职责,但也不妨碍她也是个想要得到夫君喜爱的女人。
看到丽妃那得意又娇弱的靠在皇上怀中的时候,心中的妒火怎么都无法压下去。
其他人会以为昨夜丽妃只是故意装病,想要截胡皇上,而皇后却很清楚,丽妃的确是动了胎气,可动了胎气还不安分,还拉着皇上来游湖,而皇上还这般纵容,这更让皇后心里不是滋味。
有时候她也是真的很羡慕丽妃能这么任性的活着……
“哎呀,还不是肚子里这小冤家闹的,臣妾真真是一口饭食都吃不下去。”
虽然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但在这些女人面前,丽妃却不甘示弱,轻轻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脸上都是慈爱的光辉,刺眼的很呐。
“这不有人在这金鲤湖边沾染到了香味,倒是让臣妾突然起了食欲,皇上心疼臣妾,也心疼孩子,特意陪着臣妾来寻来了。”
拉着皇上的衣袖,丽妃脸上那颇显无辜的笑容让在场的妃嫔们差点都气歪了嘴。
这是什么?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可恨了!
不过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鼻尖好似是真的有一股香味,很快众人便将目光放在了金鲤湖上。
“香味?好像……是有香味,好像是在金鲤湖上!”
“对哦,好像是有一股香味,好香啊!”
“好像是……鱼汤的香味!对!没错!就是鱼汤的香味!”
“是有人在金鲤湖上煮鱼汤!”
不耐烦听这些女人打机锋,皇上拉回了自己的衣袖,目光远眺在金鲤湖上寻找着木笙的游船。
“木美人呢?她的船在哪儿呢?”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带偏,丽妃的神情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只是她并没有怨怪皇上,反而恨上了木笙,看着金鲤湖上的游船,眼里流露出的恶意,仿若十八层地狱中流淌的黑色岩浆。
“木美人?她的浮梦阁倒是就在浮梦阁上……”
皇后的神情有些错愕,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与木美人扯上关系,毕竟因为昨夜的事情,今日木美人可是受了不少气,她还单独将人留下,好一阵宽慰。
本以为木美人虽然表面不显,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没想到就一个转眼的功夫,人就跑到金鲤湖上游船煮鱼汤了。
这……这是不是有点心太大了啊!
“回禀皇后娘娘,那身上沾染了香味的宫女说,那香味很大可能是正在金鲤湖中游湖的木美人所为……”
德安很有眼力见儿的给皇后还有那些同样好奇的妃嫔娘娘们解释着,他心中也好奇着呢,这木美人的身边难道有厨艺超越御厨的厨艺高手?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甚关系,他在意的是皇上的态度,皇上的态度才是他要在意的。
看了一眼不住的在金鲤湖上寻找着木美人踪迹的皇上,德安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低头轻轻笑了笑。
皇上想要找一个人,都不用开口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最好的游船,也找到了木笙所在的游船。
也就喝口汤的功夫,刚把最后一口鱼汤喝光,吃下最后一口吸满了鱼汤的豆腐,木笙就错愕的发现自己的小船被包围了。
“额……怎么突然这么多船?”
木笙有些无措,住在浮梦阁也有些日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金鲤湖上这么热闹的场景,难道今日金鲤湖上有什么活动要举办?
“不……不知道啊!”
花枝也被这阵仗吓到了,作为浮梦阁消息最灵通的人,虽然美人最近让大家都谨慎小心少出门,但她还是有不少消息渠道的,可也从来没听过今天有这么多人要来金鲤湖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紧张的守在了美人身边,花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眼中都是懊恼,之前她该极力劝阻美人的,今时不同往日,在宫中当处处小心。
本来昨日被丽妃截胡,美人就被许多人笑话,如今要真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后果……
“是皇上的船!”
要说还是肖嬷嬷这个宫中老人沉稳,握着美人的手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皇上?”
明明还是有着极强的戒心,明明还是不信任,可不知为何,听到来人是皇上之后,木笙心中提到半空中的心脏瞬间落地。
“呀!还有皇后娘娘、丽妃娘娘和后宫中许多娘娘们!”
接下来都不用肖嬷嬷再开口,他们已经看到了站在了甲板上的人,那么多人,再一次的让她们的心都变得忐忑了起来,都很是不解,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
两条船逐渐靠近,大船的影子将木笙和她的船全都给掩盖了,就像是皇权之于她一般。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们。”
这么多人到来,也就意味着她逍遥自在的时光结束了,被接上了大船,木笙屈膝请安,明媚的阳光打在她垂下的睫毛上,无人知晓那被遮盖的眸光中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