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戟埋香
断戟埋香
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 > 断戟埋香 > 第15章 生死约

第15章 生死约

加入书架
书名:
断戟埋香
作者:
小妖姨
本章字数:
6478
更新时间:
2025-05-02

暮色如血浸染着悬崖下的溶洞,冰棱从洞顶垂落,在黯淡的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幽蓝。沈砚冰单膝跪地,怀中的苏挽月像片苍白的雪顶红花瓣,箭伤处渗出的血早己将他玄色衣襟染成暗红,在寒气中凝结成痂。寒戟斜倚在岩角,戟尾红缨穗上的血珠正顺着青石缝隙缓缓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时间流逝的滴答声。

“阿砚,你看看她,” 萧明瑟的鎏金短刀 “当啷” 一声插在冰面上,月白羽纱裙沾满泥雪,发间的红宝石簪歪斜,昔日的华贵与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她望着沈砚冰染霜的睫毛,忽然想起幼时在冷宫的场景 —— 那年他发着高热昏睡不醒,她偷偷溜进御膳房偷金丝蜜枣,却在返回的路上被皇后的人发现,挨了一顿板子,最后蜜枣也没能送到他嘴边 。

沈砚冰的指尖颤抖着抚过苏挽月冰凉的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祁连山的木屋中,每个他咳醒的深夜,她总会点起一盏油灯,用浸过薄荷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额角,声音温柔得像山间的溪流:“快些好起来,等雪融了,带你去采最新鲜的雪顶红。” 而此刻,她的掌心毫无温度,让他不禁想起母妃临终前那逐渐冰冷的手,那时他才八岁,却己懂得了什么是失去至亲的痛。

“我答应你。” 沈砚冰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如同洞外呼啸的北风,字字如冰棱般锋利,“婚约书现在就签,但你要保证,送她去幽州药庐,派最好的医正看护。” 他抬起头,眼中倒映着苏挽月毫无血色的脸,那近乎绝望的温柔让萧明瑟心中一颤。她从未见过沈砚冰露出这样的神情,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他的眼神也从未如此脆弱。

溶洞外的风雪愈发肆虐,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萧明瑟从袖中摸出早就备好的婚约书,黄绢上的烫金凤凰在篝火的映照下栩栩如生,展翅欲飞,仿佛预示着这场婚约背后隐藏的权力与野心。沈砚冰接过狼毫,笔尖悬在 “沈砚冰” 三字上,迟迟未落。墨汁在绢面晕出个小团,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滴血,又像是他即将破碎的真心。

“阿砚,” 萧明瑟忽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可知,这婚约书的封泥,用的是你母妃的蟠龙印?” 沈砚冰的笔尖猛地一颤,墨汁在绢面上晕染开来。他想起在冷宫密室中找到的蟠龙印,那是母妃唯一的遗物,承载着他对母妃所有的思念与眷恋。此刻,这枚象征着母妃的蟠龙印,却成了束缚他的枷锁,他忽然明白,这场婚约从一开始,便是用母妃的骨血织就的网,是萧明瑟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

婚书落地的瞬间,苏挽月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沈砚冰慌忙扶住她,看见她睫羽上凝着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溶洞的潮气。“别怕,” 他贴着她耳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心疼与不舍,“去了幽州,便好了......” 话未说完,萧明瑟的影卫己上前将他架起。他挣扎着想要再看苏挽月一眼,却被强行带走,只留下苏挽月昏迷在冰冷的岩地上。

三日后的幽州官道,积雪未化,马车车轮碾过雪地,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苏挽月在颠簸中缓缓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车顶青布帷幔,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当归香,那是她在祁连山常用的药香,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姑娘醒了?” 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再走半日,便是幽州药庐了。” 苏挽月撑着坐起,忽然发现颈间的雪梅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萧明瑟的凤纹玉镯,凉意顺着皮肤传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的玉佩......” 她急切地开口,话未说完,车夫己递来个油纸包:“长公主说,沈将军忙着筹备婚事,托我转交。”

油纸包打开,是半片风干的雪顶红花瓣,还有张字条,字迹潦草如狂草:“等我。” 苏挽月望着窗外飞驰的枯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忽然想起在将军府的那个雨夜,沈砚冰将她搂在怀中,轻声说:“等打完这仗,便带你去看江南的梅,那里的梅开得比祁连山的雪顶红还要盛。” 此刻梅枝未发,却等来一纸婚书,现实的残酷让她心痛如绞。

“沈将军要娶长公主了,” 车夫忽然叹息,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姑娘这般人物,倒不如留在幽州......” 话未说完,己被苏挽月打断:“何时的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雪,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能冻住满车的药香。车夫被她的眼神震慑,嗫嚅着不再言语,马车里只剩下车轮碾过雪地的声音,还有苏挽月压抑的心跳声。

与此同时,京城将军府的书房漏着夜风,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沈砚冰盯着案头的婚书,蟠龙印的封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奈与悲哀。他摸出袖中的雪梅佩,玉坠上的血渍己凝成暗褐色,像朵永不凋零的雪顶红,见证着他与苏挽月之间的生死羁绊。

“将军,” 陈武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从苏挽月药箱里找到的《太医院手札》,“末将在夹层里发现这个......” 沈砚冰接过泛黄的纸页,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母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浮动:“萧贵妃的朱砂瓶,内藏匈奴密信......” 他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十年前的真相仿佛就在眼前,母妃的死、苏挽月母亲的冤屈,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萧明瑟的母妃,而如今,他却要与仇人的女儿定下婚约。

更漏声突然清晰起来,他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忽然想起苏挽月在琼华楼说的 “将军的手,该握握人间的温柔”。此刻他的手正握着狼毫,却要在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这一幕像极了十年前在贤妃棺椁前,他签下 “沈砚冰” 三个字时的模样,同样的无奈,同样的身不由己。

凤仪殿内,烛火通明。萧明瑟独坐在妆镜前,望着镜中戴着凤冠的自己。凤冠上的东珠璀璨夺目,却映不出她眼中的落寞与悲凉。翡翠捧着沈砚冰的龙纹佩进来,玉佩上还沾着幽州的雪:“公主,沈将军把玉佩系在苏姑娘腕上了。”

萧明瑟望着镜中凤冠上的东珠,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十年的霜,带着无尽的苦涩与不甘:“系便系了,” 她的指尖抚过婚书上的蟠龙印,“这天下最锋利的刀,终究还是握在了我手里。”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把刀不仅伤了别人,也深深刺痛了自己。她爱了沈砚冰那么多年,却始终无法得到他的心,如今即使得到了婚约,又能怎样呢?

窗外,北风卷起梧桐叶,落在将军府的青瓦上。沈砚冰摸着袖中苏挽月的玉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三长一短 —— 是她在祁连山教他的,“等我” 的暗号。他忽然笑了,笑得比月光更凉,因为他知道,这一声暗号,终将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温柔。在这冰冷的深宫中,这份爱意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幽州药庐的檐角挂着冰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苏挽月望着手中的雪顶红种子,忽然想起在悬崖边,沈砚冰说的 “雪顶红的根,比任何岩石都要坚韧”。她毅然将种子埋进药庐后的雪地,指尖被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她坚信,这粒种子,终会在春天发芽,就像她对沈砚冰的爱,哪怕被埋在深雪下,经历再多的磨难,也不会死去。

“姑娘,该喝药了。” 药庐的小徒弟递过陶碗,药香混着辽东参的苦味弥漫开来。苏挽月忽然想起,沈砚冰在西北大营时,总会在她的药里偷偷加蜜饯,然后笑着说:“良药苦口,但人间总有甜。” 此刻的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苦,因为她知道,那个会为她加蜜饯的人,或许再也不会来了。泪水滴入药碗,泛起阵阵涟漪,她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在口中蔓延,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是夜,沈砚冰在将军府的舆图前站了整夜,目光落在祁连山的标记上。那里有他的伤,她的药,还有,他们初遇时的月光。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点点滴滴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忽然提笔,在婚书背面写下:“挽月,等雪顶红开遍祁连山,我便来接你。” 笔尖落下时,窗外的雪停了,露出半轮苍白的月,像极了苏挽月在他掌心落下的,那个比月光更轻的吻。他望着夜空,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信守这个承诺,与苏挽月再次相聚。

雪,还在下。深宫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在幽州药庐的雪地里,一粒雪顶红的种子正在悄悄扎根,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而在将军府的暗格里,沈砚冰藏起了半片染血的雪顶红花瓣,那是苏挽月留给他的,最后的,关于爱的,证据。这份爱,如同雪顶红一般,在严寒中坚守,在困境中绽放,成为了他们在黑暗中前行的希望之光 。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