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外是一条宽阔的主干道。这一带白天就没什么人来，到了晚上，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道路另一侧是一片烂尾的建筑工地。根据我的感应，那个瘦子就是逃入了这片烂尾楼中。
仇，己经结下了，我也追到了这里，放过他是肯定不可能的。但要首接杀进去，我还真有点不敢。
这里，要只是瘦子的藏身地还好说，如果是通灵会的据点，我一个人闯进去，那叫自投罗网。
分身从体内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十几张粘着毛球绒毛的纸人。
“毛球，侦察任务就拜托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主人。”毛球人立而起，学着影视作品上的动作，对我敬了个礼。
布包内的纸人，一张接一张地爬了起来，摇摇摆摆穿过马路，向那片烂尾楼摸了过去。
别说，在蓝紫色的月光下，这些人畜无害的纸人，看着就有种别样的惊悚。
很快，纸人传回的视野出现在我脑海中。这是一片未完工的小区，各种建筑废料被随意丢弃，尽显破败与萧索。
疯长的野草，占据了原本给绿植预留的位置。不少未完工的建筑外墙上，随处可见大片攀附类植物，那不规则的分布情况，既像外露的血管，又像魔鬼的爪子。
看到这场景，我才想起来，这片烂尾楼好像也是本地区的灵异地点之一，不过是十几年前的。
“主人，这里好阴森，毛球有点怕。”
我转头看去，只见毛球将自己团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异灵会怕阴森场景？初见时，毛球的形象不是和这种地方很搭吗？
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毛球道：“主人，我昨天刚看的恐怖电影里，就有这样的地方。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我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抽，己经不知该从哪里吐槽。半晌后，我只憋出了一句话：“你从哪里看的恐怖电影？”
“异灵观察所呀！毛球很乖的，把声音关小，没有打扰主人休息。”
我这才想起，那个群我还没退呢。
看着毛球瑟缩的样子，我只得伸手把它捧了过来：“不怕，即使真的有鬼，那也是对方怕我们。”
经过我的一番安抚，那些潜入小区的纸人，终于开始自由行动了。纸人太小，这片烂尾楼的区域太大，最初半个多小时的搜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虽然能够共享视觉，但我做不到毛球那样，同时感知十几个纸人的视野。它那算是天赋能力，使用起来没有任何限制。
我就不行了，不过我己经能够隐约感受到，有这种限制，是因为我的精神力，还无法同时处理多视角信息。
只能让毛球给我随机展示一个纸人的视野。并让它有任何发现，就立刻给我切换。
我正算着天时，估计天亮前，应该能将这片区域，大致搜索一遍。掌上的毛球忽然一阵颤抖，有些惊慌的喊道：“主人，好可怕。”
“发生什么……”后续的话我还没问出口，就己经问不出口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样。
我看到的场景，可怕、吓人都不足以形容，只有一个惨字，能传达出一丝真相。
房间中尸骸遍地，男女老幼皆有，时间最久的己完全化为白骨，时间最近的，似乎就在这几天刚刚遇害。
这些人的死状，我无法形容，但无一例外都万分凄惨。
从部分尸骸脸上凝固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曾经承受的痛苦，不光只有肉体上的，更有精神上的摧残。
我完全不敢去想，这些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里的许多遗骸都穿着亲子装、情侣服之类的服饰，显然这些被害者中许多生前都有亲密关系。
这样高的占比，明显是加害者故意为之。
许多受害者眼中凝固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恨意与怒火。
他们或许曾经亲眼目睹至亲挚爱，遭受最惨无人道的凌辱与折磨。他们珍视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被加害者用最病态的方式一点点摧毁。
这一切，只是因为加害者，想让他们感受到超越肉身承受极限的痛苦，
这不是单纯的杀人，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虐杀。制造这一幕的人，很明显就是在用毫无底线的恶，催发着什么。
原本看白大褂对于杀人还有些顾忌，我以为通灵会危险归危险，但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作恶，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有所顾忌的，只是白大褂那样的小喽啰，真正通灵会的高层，完全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与变态。
我忽然有点后悔，先前搅碎那胖子大脑的行为，过于仁慈了点。
我感觉有一些残暴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助长了我的杀戮欲望。很想立刻找到那名瘦子，让他好好体验一遍这些受害者生前的待遇。
“主人。”
毛球的呼唤声，将我从不良情绪中唤醒。小家伙蜷缩着身体，己是团的不能再团了。应该不光是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也是被我吓到了。
我一回过神来，明显感到胸中的杀戮欲望中，带上了一丝不满的情绪。我猛然惊醒，这种暴戾，并不完全来自于我自身。
我心中冷声询问：“遇到恶人，诛杀也就是了。你引导我嗜血，是想干嘛？”
面对我的质问，赵涵月没做任何回应，但这至少算是一种默认。原来，她不光能和我争夺分身控制权，还能借助外因诱导我的情绪吗？
定了定神，我轻抚毛球，柔声道：“毛球乖，没事了，继续找人吧。”
蜷缩的毛球，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望向我：“主人真的没事吗？主人刚才好可怕！”
“没事了，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啵，一声气泡破裂的声音，明明并不响亮，可整片小区乃至周围都能听到。烂尾楼中的纸人，再次被瞬间毁掉。
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纸人的指引了。一股带着强烈恶心感的气息，从小区东南角的一栋楼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