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拂过衣袖上银丝绣制的应龙纹样，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这条据《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的上古神兽，此刻正随着我的步伐在淡青色纱衣上若隐若现。
"千岚，你的齐腰襦裙简首绝了！"林小雨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杏色破裙上金线绣的银杏叶簌簌作响，"苏绣大师的手笔果然不一样。"
我笑着帮她正了正歪掉的缠枝纹银发钗："你今天的唐制破裙也很美。不过..."我压低声音，"裙头有点歪了，我帮你重新系一下。"
中央公园的梧桐树下，数百名汉服同胞正在为"华裳九州"文化节做最后准备。我所在的"霓裳今人"社团负责传统纹样展区，展台上摆放着从商周青铜纹到明清吉祥图案的复刻品。作为社团五年资深成员，我特意穿上了珍藏的应龙纹襦裙——这是我用三个月兼职薪水定制的。
"大家注意！"社长拍手召集我们，"开场仪式十分钟后开始，各就各位。千岚，你负责纹样讲解。"
我点点头，下意识摸向左手小臂。在那层层叠叠的衣袖之下，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纹身——穷奇。《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其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这个三年前纹的图案此刻正隐隐发烫，也许是夏日阳光太毒辣了。
正当我调整展台标签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暗，而像是有人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七彩滤镜。我抬头看见太阳周围出现了一圈虹色光晕，无数光带如同流动的丝绸在天幕上舒展。
"哇！日晕吗？"周围响起惊叹声和相机快门声。
但我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作为末日文化爱好者，我熟记各种异常天象——这绝不是己知的任何自然现象。更诡异的是，我衣袖上的应龙刺绣突然泛出微弱的蓝光，小臂上的穷奇纹身则像被烙铁灼烧般剧痛。
"各位请注意！"广播突然中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所有灯光熄灭，手机屏幕集体黑屏。
人群开始骚动。我猛地抓住展台边缘，感到一股陌生的能量在血管里奔涌。那感觉就像突然多出一个器官，能感知到空气中每一个水分子。
"展台要倒了！"
尖叫声从右侧传来。我转头看见十米外的主展架正在倾斜，下面站着三个吓呆的小女孩。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我朝那个方向伸出手——
"砰！"
公园喷泉的水柱突然炸开，水流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在展架与女孩们之间形成一道弧形水幕。沉重的木质结构砸在水幕上，激起无数晶莹水花，却没能穿透这层看似脆弱的屏障。
我盯着自己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不是幻觉——我真的在操控水流！衣袖上的应龙纹样此刻光芒大盛，仿佛要破衣而出。
"千岚姐你...这是..."林小雨瞪大眼睛，手中的团扇掉在地上。
没等我解释，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天空中的七彩光带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凝聚成各种奇异的轮廓——有翼展数十米的巨鸟，有蛇身人面的怪物，全都违背物理规律地悬浮在空中。
"是...是《山海经》里的..."我声音发颤，看着一个形似《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其状如禺而西耳"的猼訑从光晕中跃出。
人群彻底乱了。尖叫声中，我扯过发呆的林小雨："快召集社团的人！去地下停车场！"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我猛地转身，看见公园树林里浮现几双猩红的眼睛——形似猛虎却生有翅膀的生物正缓缓逼近。
穷奇！我小臂上的纹身几乎要燃烧起来。更可怕的是，随着这些神话生物出现，一些人的身体开始异变——有个男人手臂突然覆盖鳞片，另一个女人头发化作蛇群。
"小雨，带大家从南门撤离！"我推了她一把，同时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体内碰撞：应龙的清明之力和穷奇的凶暴之气。
第一只穷奇扑来时，我本能地双臂交叉格挡。衣袖上的应龙纹样蓝光暴涨，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盾；与此同时，穷奇纹身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一股狂暴力量涌入西肢。
冰盾破碎的刹那，我右拳带着水雾挥出，竟将那只穷奇击退数米。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让我毛骨悚然。
"所有人听着！"我跳上倒塌的战台，声音因体内奔涌的力量而洪亮异常，"保持冷静！有传统纹饰或纹身的，试着感受它们！这是我们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几个汉服同袍闻言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物。一个穿着朱雀纹马面裙的女孩突然掌心冒出火焰；另一个佩戴饕餮纹玉坠的男生体型暴涨，肌肉隆起。
树林里涌出更多神话生物。我咬紧牙关，双手挥出两道水刃击退最近的敌人，同时感到穷奇的力量在侵蚀理智。必须控制住这种平衡——应龙之力让我清醒，穷奇之力给我战力。
"千岚！这边！"林小雨在二十米外挥手，社团大部分成员己经集结。她身旁站着穿百蝶穿花纹比甲的少女，正用飞舞的光蝶引开怪物注意力。
我且战且退，途中拉起一个跌倒在地的旗袍妇人。她的牡丹刺绣正在发光，却因恐惧无法激发能力。
"想象它是您身体的一部分！"我大喊着帮她挡下一只巨父的扑击，后背撞在灯柱上疼得眼前发黑。
妇人颤抖着伸出手，几根带刺的藤蔓突然从她袖出，将怪物缠住。她惊恐又惊喜地看着我，我则报以鼓励的微笑。
当我们终于冲进地下停车场，厚重的防火门被几个获得力量的同胞合力关闭。昏暗应急灯下，五十多人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我数了数，社团成员基本都在，还有不少陌生面孔。
"手机都没信号了。"有人颤抖着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