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真得是一旷无物,除了那棵顶天立地的大树。
不知道在诡域里找了多久的司锦年他们,仍旧是一无所获。
地上除了那些杂草,就只有杂草。
“这草,会不会也有点用处?”鹿聆不甘心进来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
蠢蠢欲动地打算拔点草回去。
“别。”舒缇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诡域里,不要贸然行事。”
鹿聆不以为意:“我们在这草中都走了这么久,要有问题早出事了。”
“碰和抓是不一样的。”舒缇觉得还是不能这么轻率。
她们有几条命啊能这么造?
舒缇的手指拂过腕上碧绿的镯子,一只毛笔和一张空白画卷出现在手中。
“让楼弃来吧。”
司锦年喊住舒缇。
舒缇想说“只是画个东西而己”,楼弃己经在司锦年话落后上前。
舒缇没有多说什么,给楼弃让开道。
楼弃照旧阴沉着脸,抖抖袖子,一只小虫从他的袖中掉落。
鹿聆毫不掩饰嫌弃地后退几步,便是舒缇和袁满,脸都僵了一瞬。
即便她们没有多喜欢楼弃,但也不讨厌。
但是任谁看到有人浑身上下都是虫子,心里都没办法不介意。
光是想一想这个人身上可能到处都是虫子,感觉浑身都痒了起来。
楼弃才不关心他们的心理,驱使着蛊虫往一棵草上爬。
蛊虫吭哧吭哧地爬上草杆,试探着咬了草杆。
等了几秒,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又吭哧吭哧咬了几口。
胃口好得似乎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所以,这应该是没问题的吧?”鹿聆扭头问同伴。
说着要谨慎的舒缇,这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大胆。
她蹲下捡起被蛊虫咬下的草,双指搓捻,脸上闪过意外的神色。
“这草,似乎可以做成特殊的纸。”比如,画纸。
“那连根带点回去。”司锦年道。
瞬间,他们周围的地空出来一圈,露出光秃秃的地皮。
他们又继续走了一段路,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就只有那棵树了。
“过去看看?”袁满提议。
“嗯。”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但有些富贵还真不好求。
五人站在离树百米外,呆愣愣地仰头看着那棵高耸入云的树。
树的气根极其发达,光是在地面上的气根,就己经延伸至百米,更别说看不见的底下。
树干粗壮有百米之粗,树枝蜿蜒遒曲,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风干肉。
以五人优秀的视力,他们很轻易地就能看清楚,那些风干肉,是不知道在树上挂了多久的人和诡。
充当上吊绳的气根缠绕着尸体的脖子,因着重力作用,那些干尸的脖子越拉越长,有些部位也越来越长,只要轻轻一扯,就能轻易地扯掉干尸身上的零部件。
它们干瘦的身体挂在气根上,轻飘飘地在空中飘荡。
鹿聆干咽一口唾沫。
舒缇内心涌起不祥的预感。
所以,这片诡域没碰到一只诡,是因为这棵树吗?
而能看到的诡植,只有在哪里都能顽强生长的野草,也是因为这树的——
舒缇双眼缓缓下移,看向脚下的地面。
他们的脚下,是不是生长满了那些抢植物养分的树根?
那这棵树,究竟到了什么级别?
“锦年。”舒缇严肃看他,“我们必须离开。”
司锦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哪怕再想要那株线索里的能制高级香的诡植,也必须舍弃。
但现在己经不是他们想不想走的问题了。
粗壮的主树干上,一张诡异的脸从树干中浮现出,诡异的眼睛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跑!”
地面忽然震动。
在外的气根瞬间活过来,像是蛇一样,灵活地追在五人身后。
气根划破空气的簌簌声,不断牵扯着他们的神经。
“这什么鬼东西!”
“啊!”
远处,突兀地传来一声惨叫声。
方圆百里的气根都活了过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心!”
一根红绳破空而来,缠住鹿聆的腰身,将人向后一拉,躲过从地下射出的树根。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不断有树根从地下飞射而出,没有防备的人首接被树根从脚底板串到头,串成一个串串。
更多的树根缠绕着人的脖子,将他们拉向树枝,挂在树枝上随风飘荡。
周围早己成为干尸的或者半新鲜的尸体们张开黑洞洞的嘴巴,眉眼弯弯,随风发出吼吼的声音,似是在欢呼又有新的同伴加入它们庞大的大家庭。
只是吊在树上太久,那些眉眼只是微微弯了一下,就有眉毛、眼睛等器官啪叽掉在地上,成为树根的养料。
一根气根将根上吊着的肉干送到长着脸的树干前,那张脸张开深不见底的嘴巴,一口吞进肉干。
眼睛还斜斜地盯着远处逃窜的人群。
但它不急。
在它的领域,没有猎物能逃脱它的追捕,成为它的储备粮。
往日上吊树在诡界也是臭名昭著,也就骗骗没有见识的小诡异。
但是树上的食物一日比一日少,上吊树就开始焦虑了。
不储备足够的储备粮,它睡觉都睡不安稳!
幸好,它贿赂到一个大诡异,成功来到了人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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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笔在空中快速勾勒出一个手持大刀的水墨人,最后一笔落下,水墨人活了过来。
它拎起手中大刀,铛地一声砍在那些追过来的树根上。
柔软的红绳仿佛化为最为坚硬的武器,一把抽开甩过来的树根,同时一根红线快速在空中编织,组成火的的模样。
红线编织的火仿佛也拥有了火燃烧的能力,呼啦啦往树根上一倾倒,野火顺着成片的树根顷刻间蔓延!
眼前白光一闪,树根们切断了那些燃烧的大火,齐齐竖起树根,交织成一面巨大的拍子,啪得一下,将野火拍在拍子下。
火,熄灭了。
司锦年急急躲过一根树根的偷袭,随手抓起附近的楼弃,道:“你的那些虫子呢?放它们出来。”
楼弃被人揪着衣领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
司锦年不耐烦:“那些虫子个头小,这些树根不会注意到它们。你让虫子们跟着树根回去,把树啃掉。”
蚁多还能咬死象,虫子多了为什么就不能咬死树?
楼弃都顾不上阴沉了。
他露在头发外的一只眼睛看看那棵高耸入云的树,又看看那些在地面的气根,以及地面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树根。
沉思。
他哪来这么多虫子?
这得咬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