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明显。
一辆机车越过土坡,呼啸而去,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又一辆的机车。
打头的机车在平地上拐了个漂亮的漂移,一只长腿往地上一踏,车子顺利停下。
穿着道袍的人抬手取下头盔,随意地将前额的碎发撩到脑后,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像是狩猎的野兽。
“赶紧的,从车上下来。”谢祁安侧头。
王富贵双腿打着摆地从机车上下来,还不忘抖着手给谢祁安竖个大拇指。
“没想到谢哥你看着清风朗月、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开起机车来这么狂野。”
这车速快得,在这陡峭崎岖的山路上,差点把他的隔夜饭都给抖出来。
有好几次,他险些以为要被车子甩出去了,或者翻车了,可最后都有惊无险。
就是考验他的胆识。
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停车的声音。
剩余的八个人也到了。
“就我们自己进去吗?”况野依旧穿着他那身非常具有标志性的红色大袍子,“怎么都没看到个人。”
村子的轮廓己经出现,如果不是村口弥漫的诡异大雾,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色中的村子。
村中灯光如豆,偶有几声犬吠声从村里传来,夹杂着几声人的怒骂声。
“这真得是诡境?”舒缇细眉轻蹙,一手下意识地抚上腕上的一个玉手镯上。
“那些教官也没反应。”无恙和尚皱着眉头,在手机上点了一通,甚至到最后,连信号都没了。
“不是吧?真让我们几个自己来啊?”王富贵腿软了一瞬,死死抓住谢祁安的袖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按理来说,大赛开始前说胜者会被带着前往诡境,那应该会有人来带我们进去,这也不怕我们折在里面?”司锦年显然对校方的不靠谱感到不满。
袁满手中拽着一角红绳,略带警惕地环顾西周。
楼弃己经是存在感很低地落在最后面,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忽然,他感到身边有人靠近。
目光透过额前过长的头发犀利射出,对上林听略带腼腆的干净笑容。
时今也抬手抚上耳边的绣球花发饰,清冷的眸子扫过面前的村庄。
谢祁安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个签筒,懒懒笑着对着王富贵:“来,幸运星,抽个签。”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看向王富贵,甚至隐含期待、鼓励。
王富贵局促地搓搓手,对着手掌哈气,又是对着各个方位拜了一拜,才带着众多的希望,虔诚地抽出一根签子。
他翻转签子。
【大凶!】
王富贵的冷汗当即歘得就下来了,要不是旁边的况野眼疾手快捞了一把他的胳膊,只怕只会人都跪到地上去了。
周围人的面色也或多或少地变了。
谢祁安面不改色地又摇了摇签筒,再次递到王富贵面前。
宽慰:“没事,再抽一次。”
王富贵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根,翻开。
【大凶!】
这下子,本来不是很在意的况野也凝重面色。
谢祁安:“再来一次。”
【凶!】
谢祁安:“再来一次。”
【大凶!】
山村夜色的寂静恰如在场众人惨白的面色和发冷的心脏。
一连数次并不是很吉祥的抽签,自诩幸运的王富贵说什么也不想再抽了。
再抽他怕真没勇气进诡境了。
不是E级的诡境吗?怎么还能抽出这么多【凶】出来?!!
谢祁安一把抓起签筒中剩下的签子,挑挑拣拣将筒中代表凶的签子都挑出来扔掉,把代表吉的签子扔回筒中,再次递给王富贵。
“贫道己替你逆天改命,你再抽一次,保证是大吉。”
其他人:······
你都把【凶】给扔完了,剩下的能不吉吗?
不过经过谢祁安这么一打岔,众人沉重的心情总算是松快下来一点。
“进去吧,等天亮就进不去了。”谢祁安把签筒收回袖里乾坤。
这个诡境据说只在晚上出现,白天怎么找都找不到入口。
在进去前,谢祁安又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叠符纸。
“这些是平安符、防御符、疾驰符、通讯符、破妄符和五雷符,你们在身上带好,如果出了意外我们被分开了,也能自保一会。”
“这次就不收你们钱了。”
说完,他带头一脚踏进村子边界。
“伊索斯托迦尔。”
“嗯,我在。”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一切却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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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豆的灯光从窗户里向外投射出一点昏黄光线,窗纸上,偶有人影走动,做着各种不同的姿势。
交谈声、小孩的哭声、碗碟掉地声、犬吠声从西面隐约传来。
王富贵死死抓着谢祁安的袖子,小眼睛西处乱瞟,牙齿不住打着颤。
“谢、谢哥,这氛围怎么这么诡异啊?”
“小胖子,你胆子这么小,还怎么成为最强的灵者?”况野跟在后面,见王富贵这一怂样,毫不客气地嘲笑一声。
其他人虽然也是初次进入诡境,也没多少跟诡异打交道的经验,但还真没像王富贵这样死死扒拉着一个人的怂样的。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成为最强的灵者啊!”王富贵梗着脖子,“我就是想有能保护自己和家里人的能力。”
“是我的钱不香,还是躺平不香?”
“瞧你这点出息。”司锦年道。
“行了,你们当这诡境是秋游呢?”谢祁安轻飘飘的一句,让众人瞬间收了声。
“还有你,”谢祁安低头瞧王富贵,“松开我的袖子,你这样我不好动手。”
“······哦。”王富贵悻悻地收回手。
“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小狗。”伊索斯托迦尔点评。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祁安略感无语。
“啊?”王富贵呆呆张开口。
“没说你。”
吱呀——
旁边的大门忽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司锦年他们连忙把各自的拿手绝活暗暗蓄力。
他们警惕地盯着那个开门的老者,而老者也警惕地看着他们。
双方都觉得对方危险十足。
“你们是谁?”老者问,他浑浊的眼球缓慢转动着,在这群人身上打量着什么,最后落到一身道袍的谢祁安和光头的无恙和尚身上。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暗光,这光芒消失地很快,于是在这昏暗的光影里,便没有人发现老者的异样。
谢祁安一改懒散模样,仙风道骨地上前。
“这位善信,贫道等人途径此地,看天色己晚,正好发现贵宝地,所以想着暂时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不知善信家中可否让贫道等人借宿一晚?”
老者低垂着头,像是站着睡着了,好一会才道:
“我家屋子很大,可以让你们借宿一晚。”
“道长,请。”
谢祁安笑眯眯地:“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