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诡临死前的狂热献祭,并没有引起况野等人的警惕,甚至知道真相的三人都用一种看热闹和笑话的眼神,看着面前仅剩的一只大诡异负隅顽抗。
“别挣扎了。”宋尽欢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打算将这只被他们围殴的诡异一举送上天,“祂是不会回应你的。”
大诡异嘴硬:“祂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然没这么快在万千信徒中听到我的诉求。”
“我劝你在我主降临前最好赶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主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况野忍不住大笑出声,脸上的六道颜彩都随着肌肉的颤动而上下起伏。
忽然,自他们的头顶上降下一道红色光柱。
在万众瞩目之中,谢祁安的身影被红色光柱缓缓送下。
藏在布鞋里的脚趾忍不住抠出一座道观。
这简首比书生上身还要羞耻,还不如刚刚让书生上身呢。
谢祁安自暴自弃地闭闭眼。
伊索斯托迦尔庆幸:“幸好我现在没有实体。”
“闭嘴,伊索斯托迦尔。”
“哈哈嘎?”
况野的笑声一拐,笑出一声鸭叫声。
他目瞪口呆地仰着头,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熟悉身影。
无恙和尚的黑金长棍差点没拿稳掉地上,宋尽欢做梦一般揉揉眼。
三人的思想不约而同地同频:这也行?
献祭召唤红尘之王的大诡异纳闷地看着缓缓降落的人类。
它要召唤的不是人类啊,怎么出来一个人类?
那些诡交给它的咒语果然不靠谱!
谢祁安木着脸举起手中长剑:“你诡没了。”
大诡异见势不妙,迅速滑跪:“等等等等!我有事启奏!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吗?我们出来有什么目的吗?”
它嘴巴呱呱呱的一通,迅速将问题全都抛了出来,生怕说晚一点,没挠到对方的痒处,把它一剑给劈了。
被群殴暴揍过的它,现在可是只柔弱的诡!
想到这,大诡异复眼幽怨地瞪了一下那个拿枪的人类,就这家伙出力最多!
谢祁安果然停下了。
他干脆纵身一跃,从光柱里跳下,落到况野他们身边。
况野:“你啥情况啊?”
谢祁安耸耸肩:“就你们听到的那样呗,成功神降了,只不过降的是我。”
况野嘴角就忍不住要。
“你要是上翘一个弧度,我就揍你一下。”
况野的嘴角迅速压下。
“谢祁安!”
废墟的远处,两道白红的身影快速起跃,没一会就到了跟前。
是神宫寺歌织和月见里芽衣。
“没事吧?”
神宫寺歌织在另一处解决掉一支诡异军队后,瞧见天边的异常,就急急忙忙赶过来,路上碰到同样赶过来的月见里芽衣,身后还有奈良的巫女陆陆续续赶到。
“这是神降?”月见里芽衣瞧着天边未消失的红柱,心头绝望不断涌现。
更别说那些刚从诡异军中挣脱出来的、损失了不少同伴的奈良巫女。
她们面带悲戚,一时间竟连武器都拿不稳了。
一把把长弓掉落在污浊的地面上,绝望的气息开始在废墟上弥漫。
神宫寺歌织啪得一下重重拍打月见里芽衣的后背。
“月见里,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怎么能轻言放弃?”
月见里芽衣深吸一口气,抹一把脸,强行振作。
“你说的对,神宫寺。”
谢祁安他们尴尬地杵在一边,也不好说造成恐慌的源头就是他。
谢祁安干脆走到匍匐在地的大诡异跟前,一脚踩在大诡异的脑袋上。
“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长满邪恶眼睛的肉条小心翼翼地围着踩在脑袋上的脚打转,一副想保护脑袋,又不敢的怂样。
诡异丑陋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这位大人,敢问您跟红尘之王呱唧!”
谢祁安脚下微一用力,诡异头顶的皮肉就向内凹陷进一块。
大诡异痛得再也不敢顾左右言他,老老实实:“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是在一次意外进入了据说是红尘之王的神域。”
它的脸上出现狂热、痴迷的狂信徒模样,身上的肉条情不自禁地举起狂舞。
“不愧是我主的神域,哪怕我主久未回归,祂的神国依旧充满着神迹!”
“在时间长河里飘荡的红尘画卷宏伟盛大——”
谢祁安听着它状若癫狂的呓语,首接没了耐心。
他单手按于诡异的头顶,诡异呓语突兀中断,脸上现出呆滞、茫然、惊恐的神情!
它的记忆在被某种力量抽离!
它恍惚中看到了某个伟岸的身影屹立于世界之中,深红帷幔拂过时间的长河,在红尘画卷上轻轻飘荡而过,在空灵的辨不清男女的笑声中,倒悬的青铜编钟发出低沉的、余韵悠长的金石之声。
而在最上空,一个黑红的木牌悬浮不动。
大诡异拼命睁大仿佛要炸裂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红尘诡道!
“您、您是——!”
大诡异所有的眼睛同时炸成一片血雾,庞大的身躯骤然坍塌成一片片时间长河里的砂砾。
谢祁安收回手,按住用力过猛而一抽一抽头痛欲裂的脑袋和眼睛。
从大诡异记忆里看到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活人脊椎拼接成的万里长城绵延进无尽的虚空,城垛上的人面灯笼齐声朝着古老的歌谣,红尘枯骨搭建的天上宫阙矗立于云端之上,一道高大的虚影背着光,俯瞰着云端之下。
云端之下,万里长城之中,脖子上吊着上吊绳的诡异、被竹竿串着的稻草人、共用一体的双生玫瑰,各式各样的诡异恭敬的、虔诚的、狂热的匍匐在地,三跪九叩,对着头顶的天上宫阙跪拜。
“主啊!”
“伟大的红尘之王!”
“我虔诚地赞美您!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主终将踏破诡界,踏破人类世界,称霸!称霸!”
它们喊道,一道又一道呐喊回荡在谢祁安的脑子里,震得他脑袋发晕。
好一会,谢祁安才开口:“你家是被邪教偷了吗?”
这品味,感觉跟伊索斯托迦尔不搭啊。
红色的耳坠半晌无言。
伊索斯托迦尔标志性的烟嗓艰涩又咬牙切齿:
“谁把我的家改成这模样了?!”
离家几千载的伊索斯托迦尔终于尝到了久不归家的恶果。
祂的家被强盗冒充占领,祂的名号被强盗冒领架上火堆。
可以想象,这帮狂热诡一旦开始搞事,那祂伊索斯托迦尔面临的,将是诡界和人类世界的双重围剿!
祂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