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凌晨一点,黄成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略显痛苦的母亲,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你那么多的困难都撑过来了,今天您却想放弃,他想到了母亲经常告诉他的,自己父亲去世的情景。
1961 年 9 月 23 日,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悲剧。这一天,对于黄成的母亲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日子。她脚步匆匆又沉重地朝着医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医院的大门看上去陈旧而破败,墙壁上的石灰己经剥落,露出一块块斑驳的痕迹。走进医院,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皱眉。长长的走廊昏暗而寂静,天花板上的灯泡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墙壁上张贴的宣传画边角己经卷曲,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病房区更是一片凄凉景象。地面坑洼不平,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每走一步都能扬起些许。病房的门大多半掩着,从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偶尔能听到几声痛苦的呻吟。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几乎透不进阳光,使得病房内显得格外阴森。
黄成母亲心急如焚地赶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丈夫。黄成的父亲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泛着青紫色。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空药瓶和一碗早己凉透的粥,粥面上结了一层油皮。
“我可能不行了,我最不放心的是两个孩子。”黄成的父亲有气无力地说,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不舍,望向妻子的目光里饱含着深深的眷恋和担忧。
黄成的母亲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那双手己经变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你放心,我吃糠咽菜也要把他们培养。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死的,你才 34 岁,孩子们没有你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一些,试图给丈夫一些安慰和力量。
黄成的父亲无力地摇摇头,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连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艰难的喘息声。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意识也开始模糊,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妻子的脸。
忽然,黄成的父亲嘴艰难地张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黄成的母亲见状,立刻凑近他的嘴边,急切地问:“孩子他爸,你想说什么?你说,我听着呢!”然而,丈夫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孩子他爸,你不能走!”黄成的母亲感觉到丈夫的手渐渐松开,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声呼喊着。可是,没有回答,只有丈夫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的胸膛停止了起伏,那双曾经充满爱意和活力的眼睛缓缓闭上,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病房里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黄成的母亲扑在丈夫的身上,放声痛哭,她的哭声在这寂静而凄凉的病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悲痛。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一起憧憬着孩子们的未来,计划着一家人的生活,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个破碎的家庭哭泣。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黄成母亲的哭声引来了护士,护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但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黄成的母亲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护士,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黄成在母亲的病床前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那样艰难的生活您都度过,今天您怎么想倒下,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