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峭壁间的盐井腾着白雾，谢沉璟攥着浸透卤水的麻绳滑入井底。凿盐工特有的号子声在井壁间回荡，他突然按住岩层裂缝："这声响多了一拍。"匕首撬开盐霜覆盖的岩板，露出半截生锈的弩机齿轮。
"谢当家当心！"井上传来惊呼。沈青崖的银针擦着他耳畔飞过，钉死岩缝中窜出的毒蝎："金环蝎不该出现在盐井。"她垂下药篓，篓底粘着的靛青盐粒泛着幽蓝——正是晋王别院密道里见过的毒盐。
谢沉璟的鎏金算盘嵌入井壁："难怪三州盐价飞涨，原来好盐都掺了毒。"他劈开盐块，露出夹层里的军械图，"晋王余党倒是青出于蓝，当年走私倭刀，如今贩起毒盐！"
嘉陵江畔的盐场飘着腥咸血气，沈青崖指尖拂过晒盐工溃烂的背脊："这伤口不是卤水灼的。"她挑破脓包，紫黑血水里浮着晶粒，"有人往盐池撒了辽东砂金粉。"
独臂盐工突然跪地叩首："大人救命！昨夜又抬走十七个兄弟..."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烙铁印，"说是逃役的，实是发现盐车夹带私货！"
谢沉璟踹翻运盐的牛车，盐袋崩裂处滚出带血的陌刀："好个'盐铁专营'！"他劈开刀柄，中空处掉出户部批文，"三年前剿倭寇的军械，倒成了盐枭的私兵！"
江面忽起骚动，沈青崖的鲛绡护甲割破船帆。倭国漆器混在盐包中，她银针挑开漆层："这忍冬花纹是玄麟卫暗记。"漆皮遇风自燃，显出的竟是镇北军布防图。
剑门关栈道的马蹄印深陷三寸，谢沉璟勒马细看："驮的不是盐。"他劈开路边岩石，露出被盐霜覆盖的铸铁轨道，"前朝木牛流马的铁轨，倒是运兵的好物件。"
沈青崖的药锄掘开轨道地基，霉变的军粮袋缠着靛青布条："难怪盐车能过雄关。"她挑开布条，户部火漆印下压着晋王私章，"守关将士的咽喉，早被盐腌透了！"
突然有滚石坠落，二十名盐枭持弩现身。谢沉璟的算盘链缠住为首者脖颈："这弩机用的可是工部新造的连发机关？"他拽断弩弦，"可惜弦力不足，比当年东宫刺杀案用的差远了！"
沈青崖的药杵砸碎盐包，白花花的盐粒里混着人骨："好个'盐腌白骨'！"她抖开染血的盐引，"这上面盖的，是百姓的血手印！"
扬州盐运司正堂，三十口铁锅熬着卤水。谢沉璟将算盘浸入沸盐："按《盐法通志》，每锅出盐八斗。"他舀起盐浆浇在铁秤上，"如今这秤，称的是人命！"
盐运使暴喝拍案："谢沉璟！你不过一介商贾..."话音未落，沈青崖的银针己穿透他官袍："商贾尚知秤杆要平，大人这秤砣里藏的什么？"劈开的铜砣里，辽东砂金混着倭国银盘。
突然有盐工撞破厅门："大人！西仓盐垛塌了！"谢沉璟的匕首刺入盐垛，流出的不是盐粒而是腐米："好个'以盐代赈'！"他抖开赈灾账簿，"三州饥民吃的，是晋王党的断头饭！"
东海盐场晒盐池泛起血沫，沈青崖的鲛绡靴踏碎盐霜："这咸味里掺着腥。"她银针探入卤水，针尖顷刻乌黑，"是水师常用的'三日醉'，不过换了海盐作引。"
谢沉璟劈开盐田水闸，铁闸夹层里塞满军械："难怪倭寇战船神出鬼没。"他抖开《海防志》残页，"原来盐船运的不止毒盐，还有倭寇的补给！"
突然涨潮，海水中浮起成片死鱼。老盐工跪地痛哭："造孽啊！他们往海里倒毒卤..."谢沉璟捞起死鱼剖开鱼腹，肠中赫然是工部特供的错金银丝。
"这鱼倒是比人金贵。"沈青崖将鱼骨拼成海防图，"毕竟它们肚子里，装着晋王党的海底金库！"
琅琊碑林新增的盐铁碑前，三百盐工抬着铁锅肃立。谢沉璟将毒盐投入熔炉："今日铸的不是剑，是量盐的官斗！"沸腾的铁浆中，沈青崖投入带血的盐引："让这斗称称，多少白骨才换得一粒盐！"
青铜面具人从碑后转出："谢大人可知，当年谢尚书正是查盐税遇害？"他剑尖挑起盐霜，"你今日所为，不过是重蹈覆辙！"
沈青崖的药锄劈开地面："可惜如今百姓眼里掺不得砂！"她抖出埋藏的《盐丁血泪书》，"这上面每个手印，都是砸向晋王党的惊堂木！"
谢沉璟的算盘珠嵌入面具："先帝将遗诏藏于农书时说过——"他拽断青铜面具，露出太子太保扭曲的脸，"盐铁之利在养民，不在养蠹！"
九章商行地窖里，谢沉璟用盐霜绘制海防图。沈青崖端来药盏："漠北新开的盐井，出的是白盐还是血盐？"
"是能腌腊肉也能防腐尸的盐。"他劈开盐块，露出夹层里的《倭寇航海志》，"晋王余党用盐船运倭兵，我们就用盐渍断他们的粮道！"
突然有信鸽撞窗，爪上绑着靛青布条。沈青崖浸湿布条显形："金狼部愿以战马换盐。"她挑开夹层，"不过要的是掺了'三日醉'的毒盐。"
"送他们陈大有的旱稻种。"谢沉璟碾碎毒盐，"能在大漠发芽的种子，比毒盐更利边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