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灯台的第七枚烛芯突然爆出青焰,沈青崖的银簪刺入御案裂缝——本该坚硬的紫檀木竟露出精钢夹层,内嵌的齿轮纹路与浑天仪故障记录完全吻合。殿外忽起喧哗,三百着麻衣的工匠冲破金吾卫防线,手中铁锤砸向丹墀,每击都精准落在《禹贡地域图》标注的暗道入口。
"诸位可识得这'民'字纹?"谢沉璟振剑劈开御座扶手,露出的精钢构件上密布指纹凹痕——正是二十年来各地失踪工匠的手印,"宇文大人临终前,在每处机括都留了万民印鉴!"
伪帝手中的传国玺突然迸裂,十二道靛青铁水从裂缝喷涌而出。沈青崖旋身扯过垂落的十二章纹冕旒,滚烫的铁水在玄端礼服上蚀出完整的大运河脉络图。地底传来连绵机括声,九尊青铜巨鼎破土而出,鼎耳喷出的蒸汽竟托起《万民书》残页,在殿宇上空拼出"水能载舟"的钟鼎文。
申时的暴雨冲刷着太庙铜人。沈青崖立在第十一尊铜人肩头,指尖抚过铜像耳后的检修暗门——内藏父亲亲绘的《龙骨水车改良图》,墨迹与浑天仪星轨完全重合。谢沉璟剑尖挑起铜人舌下的翡翠薄片,遇水显影出完整的工部贪墨名录,首行赫然写着现任尚书令的名讳。
"用大业年间铸造十二金人的技法。"她将铜人手指按向太庙日晷,"倒是把镇国的重器做成了藏污的棺椁。"
铜人瞳孔突然转动,二十西道暗门在太庙围墙同时开启。三百具呈劳役状的尸首随齿轮链条滑出,每具掌心都攥着带血手印的《陈情表》——正是二十年来各地失踪工匠的绝笔。谢沉璟斩断第七具尸首的镣铐,坠落的翡翠锁芯内嵌《盐铁论》终章,所述"与民休息"条款被朱砂重重划去。
戌时的惊雷劈裂天街华表。沈青崖看着五十辆牛车从裂开的地缝驶出,车厢满载浸泡桐油的《宇文恺手札》摹本。第七辆车的青布被狂风掀起,露出的不是书卷,而是三百名着短打的各州工匠代表,手中《百工谱》密密麻麻按着血手印。
"永泰二十三年七月初七,"为首的老匠举起残缺的左手,断指处嵌着带编号的精钢齿轮,"宇文大人为护黄河闸机图纸,被灭口前将此物交予我等。"
伪帝突然暴起,龙袍下露出精钢义肢。谢沉璟的剑锋与之相撞,迸出的火星点燃半空中的《万民书》残页。火光照亮殿宇藻井,隐藏二十年的《天工开物图》全本徐徐展开——每处改良农具旁都标注着各地工匠的改进建议。
子时的月光漫过重建的浑天仪台。沈青崖将钛合金密钥碎片投入熔炉,靛青铁水铸成新仪器的基座。谢沉璟剑尖挑起《万民书》终章,缺失的"民"字正由各地工匠用精钢补全。
"该重定这经纬了。"她将改良版《禹贡地域图》铺展在星光下,"从今日起,量天尺当以民生为本。"
三百工匠同时拉动青铜绞盘,新浑天仪在蒸汽中缓缓转动。星光照亮仪身铭文——"星火燎原"西字以万民指纹铸成,三十三只白鹤掠过仪台,羽翼拂过处泛起麦穗状的金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