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走到沙发前,白净昳丽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平静从容到,像是对面前半裸的男人身躯,丝毫不感兴趣。
且还微微低下身,凑近些,查看他胸口的伤势。
然后伸出纤纤玉指,触碰他胸肌上的伤口边沿。
“嘶......”
微凉,轻乎,小心翼翼地一点触碰。
明明并没有感觉到疼,男人精壮的身体却给出敏感反应,肌肉紧绷,并低嘶了一声。
秦音掀睫,隔着一丝盘旋缭绕的烟雾,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眼。
她的唇瓣红润,似一颗新熟的樱桃,两片唇轻启,话语镇定。
“这是刀伤,并不深,伤口处理得当,已经在恢复。”顿了下,又问,“我弄疼了大帅?”
心下却忍不住思忖。
挺大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小伤,她都还没用什么力,最多是戳了一下而已。
他‘嘶’什么‘嘶’?
房内过于安静,她说话时音腔不自觉放的低轻,落在纪鸿洲耳朵里,似呵气如兰,还吹散了他嘴角缭绕升腾的烟丝。
喉结上下轻滚,他对视着小姑娘流露询问之意的乌澈眼眸,下意识抬手捏住烟蒂,手臂伸长碾灭的桌角上。
“没有,不疼,是你手太凉。”
纪鸿洲垂下眼帘,开口的声线低沉喑哑。
秦音缓缓站直腰身,听言看了眼自已指尖。
“哦,刚沾过水,下次我注意。”沾过水的肌肤,都会略微冰凉。
下次注意?
纪鸿洲眼皮上挑,意味深长笑睨了眼她,没说话。
“需要我帮您上药么?”
秦音转身拿起桌上托盘里的药瓶查看,还嗅了嗅里面药粉的味道。
“不然爷让你来干什么?”纪鸿洲似笑非笑。
秦音轻扫了眼他,捡起镊子捏了药棉,低下腰帮他上药。
她目不斜视,神情专注地做事,丝毫也不在意男人幽幽打量的视线。
纪鸿洲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
他眸底笑意不减,漫声问,“你用什么香?”
“金桂。”秦音答的毫不扭捏。
“嗯,甘香回味,好闻。”
她粉润唇角翘了翘,浓密眼睫半敛,素白柔荑配合灵活,小心帮他缠上纱布。
纪鸿洲眸色清润,视线在她如画眉眼间徐徐流转。
“这回亲眼瞧见了,爷的伤不重。”不耽误圆房。
秦音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眼帘轻掀同他对视,唇畔笑弧不减。
“我能问大帅一个问题?”
男人挑眉,“嗯。”
“...您尝过男女床事的滋味儿么?”
纪鸿洲喉间一噎,眸色瞬间晦暗不明。
秦音柔润乌瞳里布满天真,浅浅一笑敛下眼睫,她剪断纱布一头,慢条斯理在他胸口绑了个很好看的蝴蝶结。
“我没尝过,听人说欲生欲死,神魂颠倒,挺害怕的。”
纪鸿洲咽了下喉,“第一次都疼,爷不弄伤你......”
“生孩子更疼。我见过很多病痛的人,只有生子的痛楚,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纪鸿洲皱眉,有种不妙的预感。
秦音帮他处理好了伤口,便站直身,浅笑盈盈立在那儿同他对视,柔声细语自顾说着:
“我拖到了十九岁才嫁人,答应大哥嫁给大帅时,很满意这桩婚事的,不提背后两军互惠互利的好处。
您如此英俊,又有权有势,能力卓绝,找不到条件更好的丈夫了。”
对她这句恭维认可,纪鸿洲心下受用,微皱的眉心也稍微舒展。
秦音,“原本可以顺理成章,顺其自然的,但这半年在湘城生活下来,叫我又看清了一点。”
“我不喜欢大帅的家庭,无法融入,也不想九死一生通过生一个孩子,用来赌,用来稳固自已后半辈子作为大帅夫人的地位。”
纪鸿洲瞳色瞬暗,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修长大手,指腹轻搓。
他没有开口,但秦音看得出来,他眼里沉着不悦。
但她还是把话说完,“在大帅这里,只要您愿意,很多女人都可以为您生这个孩子,孩子的母亲是不是我,都无关紧要,不是么?”
“你年纪轻,害怕生孩子,这点我能理解。”
纪鸿洲眼帘上掀,目色冷厉盯着她,他嘴角抿直了:
“但为了不圆房,就跟我这儿念什么别的女人,实在扫兴了。”
秦音眉梢浅浅笑弯,“大帅别恼,我不是想做有名无实的大帅夫人,您若很需要这个嫡子,我是可以拼着命生的。倘若您没有那么迫切,能不能容我一点时间?我......”
“很需要,现在就要!”纪鸿洲面无表情。
“......”
秦音眉目间的清柔悄然敛去,黑白分明的眼定定同他对视。
对视片刻,纪鸿洲心气烦躁,瞬间什么兴致都没了。
他眼帘微阖,低哑着声开口,“说话算数,今晚不要,你出去吧。”
今晚不要,明晚就不一定了。
秦音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急着争执这一晚两晚的事儿,毕竟现在惹恼了他,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她转身离开,回了自已的卧房。
她一走,章谨就进来关上门。
一回身就见大帅脸色黑沉坐在沙发上,通身气息沉的骇人,章谨顿时呼吸一屏,连忙垂下眼端起桌上托盘。
“大帅,那您也早点儿休息,属下先退下了。”
说完不等他应允,脚底抹油儿地就要溜,谁知还没走到房门口,身后就传来大帅阴翳沉怒的低斥。
“是谁在夫人跟前嚼舌根儿?老子什么时候在外面玩儿过女人?!”
章谨背脊直冒寒气,咕咚咽了口口水。
“属,属下去查......”
纪鸿洲运了口气,抬手按住胸口蝴蝶结,平稳了下情绪,才沉声喝斥。
“滚!”
章谨麻利儿地开门滚了。
秦音回到卧房,扭灭床头灯,她裹在丝滑柔软的被褥里,躺了好一会儿人也没能睡着。
于是她睁开眼,看着白纱垂帷的白棱格玻璃窗,盯着朦胧月色静静出神。
她还不太情愿圆房。
虽然知道是早晚的事,但还是想拖一拖。
非要说原因,那可太多了。
婆媳不和是原因。
无法同他的任何一个家人融洽相处,也是原因。
用讨宠生孩子,来解决这些环伺身边的麻烦,那是她迫不得已后能选的最后一条路。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否和他的家族不一样,能成为她坚定不移的依靠。
若是能,往后这半辈子的日子,同甘共苦,她才能过得心甘情愿。
倘若他不值得,就算她能生下嫡子,留在湘城的余生也依然履步维艰。
她秦音,绝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