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穹顶的LED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罗辰将沾着芥末酱的节目单卷成筒状。
全息投影在奶茶杯口凝结的水珠里折射出玫瑰金色光斑，郝悦伸手抹掉水痕时，校服袖口露出半截发红的手腕——那是昨夜在档案室通风管道剐蹭的痕迹。
“钱氏商贸的预约时间还剩西十分钟。”机械腕表在罗辰抬起左手的瞬间弹出悬浮地图，他咬住郝悦塞来的三明治，校服前襟还沾着追光灯槽里的金属碎屑。
钱老板的办公室铺着仿鳄鱼皮地毯，十二台古董机械钟沿着墙面排成矩阵。
罗辰将全息投影仪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时，最古老的座钟正好敲响下午三点的钟声。
“二十万赞助换三分钟广告？”钱老板的鳄鱼皮鞋尖踢了踢投影仪，“我要在晚会现场铺设商品体验区。”他身后的玻璃柜里，去年校庆的赞助商感谢状己经落满灰尘。
罗辰的指尖划过悬浮屏幕，礼堂三维模型瞬间分解成七百二十个数据模块：“体验区会破坏穹顶承重平衡。”他调出1998年的建筑结构图，锈蚀的钢梁影像悬浮在钱老板的领结上方，“不过可以在全息广告里植入触感交互系统。”
当第六台机械钟开始报时，钱老板的镀金钢笔终于悬停在合同签名处：“先付定金五万。”他盯着罗辰校服上歪斜的姓名牌，“如果收视率达不到……”
“达不到就让郝悦同学给你公司做全年危机预警。”清亮的女声从门缝里钻进来，郝悦抱着装满现烤曲奇的牛皮纸袋，发梢还沾着道具室的金粉。
她将印着危险标识的曲奇放在盒同旁边，杏仁味的糖霜正在缓慢变成深绿色。
周导演的排练厅飘着松香味道。
罗辰赶到时，小提琴首席正将琴弓塞进琴盒，黑色演出服上别着的钻石胸针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光。
“国际青少年交响乐团集训提前了。”首席的手指擦过琴弦，在G大调音阶里混入半声叹息。
周导演的指挥棒重重敲在谱架上，悬挂在穹顶的十二面全息屏同时闪烁红光。
郝悦蹲在观众席第三排，指尖划过座椅扶手上的蜂鸣装置。
当替补名单第七次刷新时，她突然按住正在震动的校园卡：“去击剑社更衣室。”她将沾着金粉的发丝别到耳后，“那里有你要的C大调。”
三个穿着击剑服的男生正在用佩剑敲击储物柜打节奏，银白色面罩倒映着罗辰手中的应急照明灯。
其中一人摘下护具时，额角还贴着昨天下颌关节脱臼的医疗胶布——正是上周在食堂用叉子弹奏《卡农》的眼镜男。
“我需要改编《月光》第三乐章。”罗辰将破损的琴谱投影在剑道上，周导演的实时评分系统突然在穹顶亮起绿灯。
击剑少年们用剑尖点击地板打节拍的瞬间，全息屏上的乐谱自动重组出新的和声结构。
道具室的霉味混合着松节油气息，断裂的希腊柱内部露出3D打印的填充材料。
罗辰蹲下来时，校服裤脚还沾着钱老板办公室地毯上的香灰。
他扯下领带缠住液压升降台的裂口，智能纽扣自动分解成微型焊接器。
“第六根桁架偏移了2.7毫米。”郝悦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她倒挂着递来激光水平仪，手腕上的擦伤己经结出暗红色血痂。
当罗辰将最后一块浮雕残片嵌回原位时，维修队长的瞳孔识别器正好扫过他的学生证。
“应急处理加十分。”队长用扳手敲了敲修复处，扳手柄部弹出的全息屏显示着罗辰刚更新的穹顶承重数据。
郝悦突然从桁架间隙探出头，她握着的校园卡正在高频震动，卡面浮现出与匿名包裹上相同的暗绿色波纹。
礼堂穹顶的全息时钟跳到了21:47，罗辰把最后一张舞台动线图贴在了控制台的玻璃板上。
在松香和焊锡混合的气味中，郝悦突然按住了他正在调整的灯光程序界面，说道：“观众入场通道应该加装备用感应器。”
“现有的预算只够维持基础安防。”罗辰的智能腕表弹出了赤字警告，沾着松香油的指尖划过悬浮屏幕，“钱老板的定金明天才能到账。”他转身时，校服衣摆扫落了三枚全息投影芯片，芯片碎在地面的香灰上，迸出了细小的蓝色电火花。
郝悦蹲下来捡拾芯片，她手腕上医疗胶布的边缘了一角：“上周击剑社储物柜倒塌前，我的危险感知就预警过了。”她把芯片按回控制台凹槽时，显示屏突然跳出了一串乱码，“不能总是等资金到位了再去补救。”
“备用感应器会占用节目特效的电力配额。”罗辰扯开了第二颗衬衫纽扣，后颈还粘着道具室的金粉。
全息模型显示穹顶承重值在安全线边缘浮动，他调出了建筑局备案的红头文件：“这是经过七次验算的最优方案。”
控制台的金属边缘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郝悦突然把校园卡拍在了感应区。
卡面的暗绿色波纹剧烈抖动，弹出了三套应急方案投影：“如果发生去年体育馆那样的踩踏……”
“去年体育馆没有全息分流系统！”罗辰的声控笔在悬浮屏上划出了刺目的红线，击剑社传来的佩剑敲击声透过墙壁震动着空气。
他抓起工具箱里的激光测距仪，校服袖口的金属碎屑簌簌地落在了郝悦刚整理好的线缆上。
维修队长经过时吹了声口哨，扳手敲打桁架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枭。
郝悦盯着控制台突然黑屏的界面，校园卡边缘的暗绿色正在渗入指纹识别区：“你连三分钟都不肯听完。”
穹顶的LED灯管忽然切换成了检修模式，罗辰在明暗交替中看到了郝悦手腕上新添的擦伤。
他伸手想扶正对方歪斜的姓名牌，郝悦却后退了半步，撞翻了装着曲奇的铁盒。
杏仁味的碎渣滚进了线槽缝隙，沾着金粉的头发扫过了控制台的重启键。
“国际青少年交响乐团的首播权明天截止确认。”罗辰的机械表弹出了十七个待办事项提醒，维修队的焊接火花在玻璃幕墙上映出了跳跃的光斑。
他弯腰捡铁盒时，后腰撞到了升降台操纵杆，液压装置突然启动的轰鸣声淹没了郝悦最后的提议。
凌晨两点的走廊里飘着打印机油墨的味道，罗辰把修改好的安全预案塞进了档案袋。
在全息时钟的幽蓝光芒里，他摸到了裤袋里郝悦落下的校园卡——卡面的暗绿色波纹竟组成了吴同学学号的后西位。
礼堂后台传来了金属碰撞声，罗辰握紧激光测距仪冲过去时，只看到夜风掀动的幕布。
吴同学的击剑护具静静地躺在道具架底部，护心镜位置留着新鲜的划痕。
他打开穹顶监控回放，三小时前的画面里却只有维修队晃动的探照灯光。
这时，钱老板的定金到账提示弹出，汇款备注栏闪烁着不同寻常的橘色警告标志。
罗辰正要细看，周导演的紧急通讯突然切入界面：“交响乐团要求增加双倍首播机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