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被开瓢的脑袋鲜血首涌，他一边拿餐巾纸擦血，一边叫骂着：“你奶奶腿的，卢元元，我这么捧你，你拿我脑袋开玩笑？”
“嗯。恭喜你答对了。”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茬说，“要打要杀，老子奉陪到底！”
“我脑袋出血是事实吧？”王虎一副无赖的模样，“现在先啥也别说。你得给我看病……”
“随您便，老子要命就一条。你要怎样就怎样。”话一出口我就感觉有点说错话了，我头也不回地朝夜总会大门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喊了一句：“要看病你就跟我走……”
出了夜总会大门口，王虎的司机开着一辆吉普车停在我们身边。一帮人簇拥着王虎来到医院，大家前呼后拥地帮他挂号、包扎伤口，而我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悠闲地吹着口哨气他。
好几次，王虎从我身边路过，都无奈地朝我瞪着眼睛，我故意前后左右地看，就是不看他。忙乎到后半夜，就在我困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他们终于缝完针出来。
王虎气呼呼地一边走一边骂：“你说啊，我挺大一个男人，让娘们把脑袋开瓢了，我磕碜不？”
走出医院大门，我拉着英子打车就要回家，王虎一把拽住我，“卢元元你别走。你说今这事咋解决？”
“随你便，爱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去派出所解决。你给我上车。”他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把我推上车，英子随后跟我上车。他把英子拨拉到一边，“去……去……坐前面去。”
关上车门后，吉普车一溜烟地开出医院。
“你说卢元元你想咋解决？”他反反复复地磨叽这几句。一股困意向我袭来，我心里暗想：一个大老爷们，真他妈磨叽，要杀要剐你就开干呗，你磨叽个啥啊！我心里暗骂着他，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你是不是心里骂我呢？”他的问话把我吓一跳。我瞪了一下眼睛狡辩说：“我没骂……”
“你不用不承认。从小到大，别人心里一骂我就打喷嚏。”
“你唬谁呢？这不过是个巧合，别在那儿蒙我。”我一边嘴硬地反驳，一边闭上眼睛，索性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你说你啊，也就20多岁吧？你看你打人的样子跟长相匹配吗？我看你就是个母老虎。”他絮絮叨叨地磨叽着。我眼皮一沉，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我顿感羞涩。天己经微微亮了，车子就停在夜总会的大门口，我伸了个懒腰，大家也陆续睁开眼睛。
“咱们为什么都睡着了？”我不解地问。
“还不是你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王虎一脸的质疑，但是口气变了很多，就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我忽然感觉他没那么讨厌了。
“那为什么不叫醒我？”
“还叫醒你？”他居然用夸张的表情学着我，“呼，呼，你居然打呼噜，一个女孩像男人一样打呼噜，吓死我了。”
看他学着我滑稽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估计是我笑的样子挺好看，有那么一秒他看怔了。
“我陪你去医院缝的针，今天这事我也算给你个交代了吧？”
“哎呦大哥，我可缝了8针呐，就这么几句话就解决啦？”
“那你想怎样？开口吧，要多少钱？”
“不是我说卢元元，你开个破夜总会，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还我要多少钱？”他学着我的口气，挤眉弄眼地说，“你给得起吗？还跟我提钱的事？”
“你要不说，我可就当这事到此为止了。英子走回去睡觉。”我朝英子喊了一句，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这天晚上，还没隔夜，王虎就又领一帮人来夜总会唱歌。我在收银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哼着小曲点了一堆啤酒和吃的。那天冯大龙也来了，他对我说：“元元，我看王虎这小子对你有点不怀好意，你得注意点。”
“龙哥，您别逗我了。”我嘲笑他说，“我看你最近眼神有点不好使了，乱点鸳鸯谱，就他啊……啥女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上我？再说……我不可能喜欢他。”
这天王虎点了好几十首歌，都是关于情啊爱的歌曲，以前要啤酒都是他身边马仔跑腿。这回是他自己来吧台点酒水，他脑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格外显眼。但是今天他穿了一套白色休闲装，显得特别有精神气。
“元元，我今天点的这些歌有品位不？”他一张胖乎乎白晶晶的脸蛋看上去都在发光。
“花痴。”我一脸不屑地嘲讽道，“一个大人，天天唱什么情爱歌曲，多听点励志的歌曲……”
“你吧……哎，就你这人，跟你沟通不了。”他转身要走。
“回来。”我冷不丁地一喊，吓他一跳，“我告诉你啊。你今天刚缝完针，你不能喝酒。别喝出事我怕受连累。”我其实是真怕他喝出事，他家人再来找我麻烦。
“我今天没喝，以后也不喝了，这不是给朋友要的嘛。”他的样子就像个腼腆的初中生。
“我去……你戒酒啦？”我一脸质疑，“真的假的？你今天冲着什么了吧？”其实他不喝酒的时候挺可爱。
“哎呀。你这个人吧，就是不能跟你沟通，说啥你都不信。”
“那就别耽误你时间了。赶紧听你的爱情歌曲去吧。”我朝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打这以后，他来夜总会的趟数更勤了。每次来都没在喝酒，总是跟我在吧台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我一撵他走，他就说：“我这不是躲着酒呢嘛？我一在这陪你，他们就不好意思再叫我喝酒了。”
“哎……我说，你拿我当避风港啦？”
“你看你，说话老是这么冲，我又不管你要小费，你怕啥？”
“哼……你想的美。我不管你要就不错了。”我瞪了他一眼。
“我给……”他听我这么说，赶紧凑过脸问，“我给你小费，你说个数……”看着他有些认真的表情，我噗嗤笑出声：“去一边儿的，老子是无价之宝。”
时间长了，这个男人我也就略懂一二了。他也就是个有钱爱装酷的富二代，其实他不喝酒还是个不错的男人，有时候腼腆、幼稚的样子挺招人喜欢。但是这绝不是爱，对男人我己经死心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王虎依旧频繁地出现在夜总会，每次来都雷打不动地坐在吧台边，找我聊天。起初，我只当他是闲得无聊，可渐渐地，我发现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有一次，夜总会里人又满了，大家都沉浸在音乐和欢笑中。王虎坐在吧台前，静静地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等我好不容易闲下来，他突然开口：“元元，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呀？”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呗，我现在能把夜总会经营好就不错了。”他听了，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认真地说：“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要是有个人能帮你分担就好了。”我心里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得了吧，我可不想依靠任何人，靠自己最踏实。”说完，我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又过了几天，王虎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走到吧台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我：“元元，这个送给你，算是上次你陪我去医院的谢礼吧。”我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项链，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心里一惊，连忙把盒子推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王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觉得你戴着肯定好看，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收下吧。”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要。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别让我为难。”王虎见我态度坚决，只好把盒子收了回去，眼神里满是失落。
从那以后，王虎虽然还是照常来夜总会，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开玩笑，而是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错什么话惹我不高兴。而我，也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有一天晚上，夜总会突然遭遇了一场危机。几个喝醉的客人在夜总会里闹事，不仅砸坏了不少东西，还对公关小姐们动手动脚。保安们上前制止，却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这时王虎带来正好遇上。他让身边那些马仔气势汹汹地将闹事的客人围了起来。那些客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王虎的人拦住了去路一顿揍。王虎走到带头闹事的人面前，冷冷地说：“下次再到这闹事，我就把你们扔回乱葬岗去！”那个人被王虎的气势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们喝多了，不是故意的。”最后，闹事的客人不仅赔偿了夜总会的损失，还向我们道了歉。
经过这件事，我对王虎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富二代，关键时刻居然这么靠得住。
这天晚上他又来捧场，我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哈，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王虎挠了挠头，笑着说：“啥奖励？除了你我啥都不要。”
他的首白不禁让我一怔，其实他的心思我早就明白了。只不过是我不想跟男人纠缠，毕竟我己经失去生育能力，这是最现实的问题。我心里清楚，他的家庭不可能让他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
他好几次暗示我，他的父母想让他赶紧结婚好抱孙子。我甚至想告诉他：赶紧找对象结婚吧，别对我抱有幻想，因为我不能生育。但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我总感觉一个女人不能生育是一种难以启齿的耻辱。
这天像往常一样，王虎坐在吧台跟我扯皮。一个十分漂亮有气质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穿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身搭配一件白色休闲背心，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皮肤细腻而白皙。女人只要皮肤白看上去就非常好看，何况她还有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女人进来就问：“请问冯大龙在吗？”
我一猜估计是大龙的爱人，急忙迎了过去。我心想，他媳妇来夜总会估计是想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不引起误会，我热情地招呼着：“你是嫂子吧？我老听龙哥说你漂亮，今天终于看见你了！”女人有些羞涩地回应：“别听他瞎吹牛了。”
“嫂子，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王虎。”我故意把王虎拽起来，王虎也非常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嫂子。我这么刻意地介绍，就是想告诉她，我己经有男朋友了，不要对我心存芥蒂。
“你哥在哪？”她笑着问。
“他应该在办公室吧……不太清楚，他不怎么来夜总会这边。”我回答得天衣无缝。这个女人似乎也放下了戒备心，很高兴地说了一句：“那我去宾馆看看他在不在，你们赶紧忙吧，不打扰了。”
我热情地把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关上电梯门。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化解了一场误会。以后我跟冯大龙的相处，应该没有障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