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辰推开别墅大门时，图雅正仰头数着爬满藤萝的灰墙上有多少只麻雀。她怀里抱着的牛皮纸袋里，风干牛肉与奶豆腐的香气混着草原晨露的味道。
"我妈非要把花园改成菜地，"顾星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看那片被丝瓜藤侵占的欧式喷泉，"我爸的锦鲤池里现在养着鲫鱼，说是要给你熬汤。"
话音未落，围裙上沾着面粉的顾母从玻璃花房钻出来，手里攥着把刚摘的小葱："小雅是吧？星辰说你不爱吃香菜，我特意种的藿香……哎哟这头发真俊！"她粗糙的掌心抚过图雅编着彩绳的麻花辫，突然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个玉镯，"他奶奶留下的，泡了三天油才从手上褪下来。"
图雅还没来得及推辞，就被顾母往厨房拽："会擀饺子皮不？咱娘俩包个草原馅儿的！"
顾父端着紫砂壶从二楼书房下来时，正看见客厅博物架上那尊鎏金茶宠——昨天刚拍回来的古董貔貅，此刻被替换成个蒙古皮酒囊。
"叔叔好！"图雅从厨房探出头，马尾辫上沾着面粉，"听星辰说您腰不好，我带了点沙棘膏。
顾父的眼镜片蒙上蒸锅的热气。他注意到茶几上的牛皮档案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图雅代理过的案件简报。最上面那份环境污染诉讼案的胜诉判决书边角卷起，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听星辰说你最爱吃前门那家驴打滚？"顾父突然打开保险柜，取出盒用宣纸包着的点心，"八年前他非说这盒要留到结婚那天，你看看霉没霉？"
饭桌上，顾母第五次往图雅碗里添西红柿炒鸡蛋："星辰说你爱吃这个，我往里头搁了蒙古黄油！"金黄的蛋液里果然飘着星星点点的奶皮子。
图雅舀起勺喂到顾星辰嘴边："尝尝，这是阿姨拿种蓝莓的有机土栽培的西红柿。"突然压低声音，"比你剧组盒饭里的番茄酱强吧？"
顾父的筷子在清蒸鲫鱼上顿了顿。他看见儿子耳尖发红地去抢汤勺，瓷碗边沿映出图雅腕间的玉镯——正稳稳卡在她戴着智能手表的位置，古今交融得像她刚刚在书房说的那句："叔叔，印刷厂转型文创产业，或许能开发蒙汉双语绘本呢。"
暮色爬上别墅尖顶时，顾母往图雅包里塞了二十八个保鲜盒："这是阿姨腌的糖蒜，这是你叔晒的蒲公英茶……"最后摸出个绣着"安全生产"字样的暖宝宝，"星辰说你生理期总在野外取暖。"
回程的车上，顾星辰着父亲偷偷塞给他的老照片。十西岁的自己穿着戏服在印刷厂废纸堆里扮将军，背景里褪色的条幅上写着"安全生产月"，而此刻副驾驶座上的姑娘，正把暖宝宝贴在起诉书装订处。
"我妈把祖传泡菜坛都腾出来装沙棘膏了。"他打开车载冰箱，里面冰着图雅带来的马奶酒，"我爸刚发消息问，蒙古包能不能印在月饼包装上。"
图雅笑着点开手机，屏幕是她穿着律师袍骑马的背影。身后草原尽头，顾家别墅的灯光温柔地亮成北斗第七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