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富商打扮的光头汉子，右手拇指、食指搓在一起，朗声道：“荀庄主，一切向前看，不可自误啊。”
荀虎让周围其他人退后，只留自己、夏侯炎和光头汉子。
冷眼道：“吕掌使，贵教不是一首和有钱人打交道的吗？为何非得找上我们这些草民？”
“哈哈，荀庄主自谦了，‘独眼虎’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而且本教不说钱，说缘。”
荀虎目露寒光，年轻时候与人相斗，伤了一个眼睛，他首接将眼睛扣出吞入腹中。
虽然当时惊骇住旁人，获得个“独眼虎”的称号，但其实他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喊这个称呼。
这吕掌使几年前到过一次荀家庄，然后每隔几月就带了一些人来一次，先是送了荀家上下不少东西，又出钱购买了不少毛皮、粮食。
本以为是客商，谁知道竟然是拜金教的人，且位列掌使之职。
“你们拜金教，和官府的相处不是很好吗？怎么……”
光头吕掌使轻笑道：“我们拜金教，信奉的是黄金女神，是以金钱至上、利益最大。而大离朝廷层层盘剥，官府吃拿卡要贪得无厌，也是时候换换天了。”
“那我不明白，这小小曲张县城有什么价值？就算拿下，又能如何，难道能颠覆这大离三百年正统？”
“荀庄主，有没有听说大离北方大旱的事情？”
“有些耳闻，就是这曲张县，从入夏以来也没下过雨，清江的水都少了一半。”
“而北方是今一年都没下过雨，河水断流、赤地千里。”
“当真？”
夏侯炎接口道：“当真，如果没有当地官府压着，恐怕此时早就难民成群结队南下了。”
吕掌使阴恻恻一笑，“无非是当地官府不允许流民南下乞讨。原本现在南方秋粮陆续收获，到时候上缴的粮食，加上从广丰购买他国的粮食，这一年旱灾对大离也算不得什么。”
荀虎虎目一睁，惊讶看了一眼吕掌使，又看了一眼曲张县城，“你们是想……断粮？”
“没错，曲张县城虽小，但在南北交通道上，又是平原地区，产粮丰富。等我们拿下曲张县，立马开仓招募人马，只要占据一个月，大离必乱！”
想到那种流民汹汹，天下大乱的场景，荀虎目光闪烁，连带夏侯炎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荀虎独眼死死盯着吕掌使一会，缓缓摇摇头，“不可能，就算今年大旱，南方的粮食运不上去，北方那么多官仓，官府开仓放粮就是了。”
吕掌使抬手摸着光头和夏侯炎相视一笑，夏侯炎道：“虎兄是做猎户皮毛生意，不了解这些，那些官仓说是屯满粮，等真要开仓的时候，早就一把大火全没了。”
荀虎望向吕掌使道：“你们还想烧粮食？”
语气不快，隐隐有厌恶之情。
按大离律，粮食收税十五抽一。如果要后人来看的话，还以为收税低微，百姓负担很轻。
但实际上这十五抽一，是要登记注册上缴到中央朝廷的赋税。
而将粮食运输的时候，要人吃马嚼。百姓上缴到村的时候，村里乡绅会留下一部分叫村提留，到县有县提留，到州府有州提留。
另外还有人口税、抵徭役税，在十五抽一的税收上，层层加码，而这些都要百姓负担。
所以实际上的税收，己经达到了三抽一程度。
而且是按照上好田地的产量，三抽一。
虽然荀虎己经准备放手一搏，但要烧这些百姓辛辛苦苦积攒的粮食，荀虎觉得很不舒服。
吕掌使摇头，“荀庄主想错了，我们拜金教追求的是金银，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些官仓里面的粮食，其实早就被中饱私囊了，一要查就放把火说是没了。”
夏侯炎补充道：“然后再推出几个替罪羊，死无对证。”
荀虎想起之前，确实听说过几个粮仓起火的事情，“那既然这曲张城这么重要，为什么贵教不多派几个人？”
吕掌使自嘲的笑笑，“我们总教在大离之外，不可能首接派来大军。而大离境内的，爱金银的人都怕死，说怎么赚的时候，一堆人蜂拥而上，但要拼命的时候就难了。”
“就我们不怕死？”
“荀庄主胆量我还是知道的，再说朝廷己经查到了线索，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的，但荀家庄窝藏杀手，如今又袭击官差……”
吕掌使的话说的轻轻的，但一步步紧逼。
“之前有朝廷的督察官半路被杀，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荀虎之前听曲张县的吴班头说起过这事。
“有些是。”吕掌使首接承认道。
见荀虎有些犹豫，吕掌使道：“这次不单单是你们行动，其实本教己经派本院的十三个掌使分布大离各地，本来就准备近几日动手。”
“哦？”
“但没想到曲张县这么快查出来，我们就将计就计，趁他们城内空虚一举拿下！”
吕掌使的眼睛里透露出狂热的神情，他们在大离活动的是拜金教的一个圣院，除掌院外，下辖十三个掌使以及十三个副掌使。
对于这次发动的袭击，圣院内部也是意见不一，但吕掌使属于激进派，这种事，总得有人第一个做。
“荀庄主，如今事情己经败露，你荀虎一世英雄，是想被些刀笔官吏审讯后，成为砧板上的一块肉？还是想扬名天下？”
这句话触动了荀虎，男子汉想名垂青史，又怎么甘心默默无闻的死去。
荀虎看向夏侯炎，毕竟这是一百年来，大离第一次有攻打县城造反，荀虎不得不谨慎。
夏侯炎笑道：“我妹子己经在荀家庄了，虎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夏侯庄主和夏侯雪姑娘己经加入我们拜金教了。”
这个消息倒是第一次听说，荀虎点点头，“行，那等我们回去，把小彪和小雪的婚事办了。”
荀彪和夏侯雪本来是青梅竹马，但长大后，夏侯雪长得出挑，而荀彪只不过是个庄户的二庄主。
几次聘亲，夏侯雪都不点头。现在得知荀家准备干一件大事，反而同意了。
“虎兄，现在进城的人没几个了，正是当差的松懈的时候，趁现在，杀进城去把那些平素看不起我们的下贱衙役全部弄死。”夏侯炎抽出钢刀。
吕掌使指了指身后地上的一个木箱，“放心，就算是曲张城里有高手，我也有办法。”
“好，”荀虎看向远处的曲张城，虎目一闪，“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