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离火峰时,陆昭站在藏经阁东角的演武场上,任凭寒风裹挟地火气息穿透单薄的锻体服。少年的背脊己布满鞭痕状的纹路——那是修炼《归元经》产生的蜕裂纹。
"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
他默诵着《地火明夷经》,指尖无意识胸前的银质挂坠。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检测仪警报声中,母亲最后一次拨通他的号码,背景里父亲催促去医院的声音。
"至少在这个世界,要守住眼前人。"陆昭攥紧拳头。
陆昭回过神来,就在这时,一旁的陆天行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轻轻一划,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面前的虚空竟然被硬生生地划开了一道口子!刹那间,九条巨大的炎蛇从地下的地脉中猛然窜出,它们扭动着身躯,盘旋交错,最后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朵熊熊燃烧的赤莲。
陆天行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缓声说道:“这便是《地火明夷经》身法的玄鸟烬影步初境——‘垂翼掠野’。所谓明夷暗夜,当收敛锋芒,以待时机。接下来,你可要仔细看好了。”
陆天行眼瞳金焰暴涨,掌心窜出赤髓锻火链。锁链缠绕陆昭腰间时激起阵阵凤鸣,离火峰护山大阵竟随之共鸣。少年被迫仰面躺倒,感受着离火峰下的"明夷禁阵",忽然明悟父亲为何每日寅时温养星盘。
陆天行负手而立,目光远眺,天元大陆的壮丽山河尽收眼底。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昭儿,离火峰作为开元山曾经的天罡三十六峰之一,执掌火脉,乃是离火之力最为浓郁之处。此地终年赤霞漫天,地脉深处蕴藏无尽火精,修士在此修行,可借地火之力事半功倍。”
他抬手一指,远处连绵的赤色山脉如巨龙蜿蜒,峰顶终年被赤色云雾笼罩,仿佛天界的火焰垂落人间。“离火峰不仅统领二十西座子峰,更下辖三个大国,这三个国家地域广阔,皆与离火峰的地脉息息相关,受我陆家庇佑。”
陆天行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陆昭:“《地火明夷经》乃我陆家祖传功法,与离火峰的地脉之力相辅相成。你需记住,修行此经,不仅要以火炼身,更要以火炼心。离火之力的根本,在于明辨晦暗,洞察天地阴阳之变。唯有如此,方能真正掌控离火,焚尽世间邪祟。”
陆昭默默点头,离火峰曾属于天罡三十六峰,不知是何原因百年前降为了地煞峰,目前是地煞七十二峰最强的几个山脉之一,具体原因开元山典籍上没有任何记载。
离火峰下有二十西座子峰,每座子峰皆有一条地灵火脉,乃是炼器、炼丹的绝佳之地,并下辖离焰国、炽羽国、明夷国三个国家。而离火峰主峰更是镇压着一道"明夷禁阵",此阵乃是千年前陆家先祖所设,可引天地火脉之力,抵御外敌入侵。
陆昭知道父亲在测灵前讲述这些,是想让他明白这片赤色山川不仅是他的修行之地,更是他未来的责任。
翌日清晨,雾气如轻纱般弥漫开来,逐渐笼罩住了那座古老而雄伟的赤练桥。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过,原来是陆昭。只见他身形一闪,骤然翻身倒挂在了檐角之上。
他的十指犹如鹰爪一般,精准无误地插入了斗拱之间的狭小缝隙之中。与此同时,他的足尖轻点,准确地落在了离渊阁二十八星宿所对应的方位。刹那间,原本静谧的赤松林仿佛被惊扰了一般,惊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话音未落,陆天行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陆昭身旁。只见他大手一挥,稳稳地按住了陆昭,并将其带到了滚烫的玉衡方位之上。
陆天行面色凝重地说道:“七日之前,坎宫发生震动,有人在暗中侵蚀火脉!”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西周,似乎想要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当陆昭集中精神,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意识拽入了一片祭祀之地。在这片祭祀之地,九尊巨大无比、熊熊燃烧的焚天鼎围绕着一尊帝王塑像。这些焚天鼎中的火焰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是......"少年喉间腥甜,眼角溢出血珠。
陆天行突然捏碎玉珏封住其天灵穴,男人指尖在虚空书写焚天符咒,每一笔都牵动地脉:"明夷九三,当以晦养明,以屈求伸。"
阳光慢慢倾洒而下,陆昭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陆天行负手而立,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顿时将屋檐角落处凝结的霜晶尽数扫落。与此同时,悬挂于房梁之上的青铜铃铛也随之晃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三日后的测灵大典,我要你主动暴露离火纯度。"
"什么?"少年猛然抬头。这些年父亲始终要求他隐藏命格,甚至外祖父还动用了封印术......
"那些老东西他们等不及下一个甲子之期了——"
窗外忽有闷雷滚过,檐角惊鸟铃疯狂震颤。陆昭看见父亲袖中滑落的绢帛,上面斑驳血迹勾勒出十二洲地形图。朱笔圈注的方位,赫然是离火峰的灵脉枢纽。
他突然明白父亲要做什么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母亲温柔而低沉的声音:“昭儿要记得,明夷利艰贞……”然而,话还未说完,便突兀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陆昭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陈小满正蹲在不远处的废墟角落里,专心致志地拼合着一些齿轮。那些沾满了黑色机油的铜制构件相互咬合、旋转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而在这些齿轮之间,竟还夹杂着几张来自震雷峰特有的雷罡符纸!每张符纸上都绘制着乾卦的纹路,此刻正闪烁着诡异的暗紫色妖光。
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时,陆昭蜷在藏书阁角落的软榻上。怀中紧抱着《赤帝纪年》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冕旒玄衣的赤帝,看见祖父带二十五名陆家修士在青铜巨门前结阵。当第一缕黑火从门缝渗出时,祖父突然转头望来——那张布满裂痕的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昭儿!"
陆昭从噩梦中惊醒。
"公子,该服药了。"小满端着琉璃盏轻声提醒。碗中金红色药液泛起涟漪,映出少年越发凌厉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