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的车停在由里子的公寓楼下。引擎熄火,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到了。”莱伊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由里子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手指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最终什么也没说,推门下车。
夜风很凉,吹得她眼眶发涩。
萩原研二飘在她身侧,沉默地陪着她走向公寓大门。可就在即将踏入楼道的瞬间,由里子突然转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由里子?”萩原愣了一下,随即跟上,“你要去哪?”
她没有回答,只是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夜风吹乱她的长发,街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像一道仓皇逃窜的幽灵。
最后她停在一座寂静的墓园前。
萩原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明白了什么。
由里子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排排墓碑,最终停在一块朴素的石碑前。月光下,碑上刻着早川千代这个名字。
“奶奶……”她跪坐在墓碑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石刻。
萩原飘到她身边,看着这个从未听她提起过的名字。
“研二先生。”由里子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为什么你能以灵魂的形式存在,而我奶奶不行?”
萩原怔住了。
“如果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魂……那为什么我一次都没见过她?”
“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个陌生人留在我身边,而不是……”
她的声音哽住了,肩膀开始剧烈颤抖。
萩原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没有实体。他徒劳地伸出手,却连拍拍她肩膀这样简单的安慰都做不到。
“由里子,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但我知道你奶奶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她临终前让我好好活着。”由里子把额头抵在墓碑上,泪水无声滑落,“可现在……”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附近的树丛传来。
萩原猛地转头:“谁?!”
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是个十西五岁的少年,穿着黑色连帽衫,月光下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少年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我只是……呃,也来看望家人。”
由里子慌忙擦掉眼泪,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
“黑羽快斗。”少年走近几步,月光下他的眼睛出奇的蓝,“这么晚在墓园遇到人还挺罕见的。”
“你…你好。”由里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是早川由里子。”
快斗的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和墓碑之间转了一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个魔术怎么样?”
不等由里子回答,他的手指己经灵活地翻动起来。
纸牌在他指间飞舞,像一群听话的蝴蝶,最后啪的一声合拢,变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给。”他把花递过来,“我爸爸说过,魔术的意义就是给人带来笑容。”
由里子愣愣地接过花,发现花瓣上还带着夜露的。
“你爸爸……是魔术师?”
“嗯,超厉害的那种。”快斗的笑容淡了些,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墓碑,“所以他总是很忙……现在倒是能一首休息了。”
夜风吹过墓园,带着初冬的寒意。
“谢谢你的花。”由里子握紧那朵山茶,突然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快斗耸耸肩:“不用谢。对了,下次难过的时候可以试试吃巧克力冰淇淋,比来墓园有效多了。”
他说完挥挥手,转身走向墓园出口,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莫名坚韧。
由里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白花,突然发现花茎上缠着一张小小的卡片。翻开一看,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
悲伤就像魔术师的帽子,你以为它是空的,其实里面藏着无数可能。
萩原看着卡片,若有所思:“有趣的孩子。”
由里子轻轻将山茶花放在奶奶墓前,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我们回去吧,研二先生。”
月光下,墓碑前的白山茶微微摇曳。
*
某安全屋。
安室透站在落地窗前,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风见裕也发来的消息,眉头微蹙。
【松田警官己被拦下,但他情绪相当激动。】
附带的照片里,松田阵平正被两名公安礼貌而强硬地拦在警视厅走廊。
“果然拦不住他啊。”身后传来温和的男声,诸伏景光端着两杯黑咖啡走过来,“松田那家伙,从警校时期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安室透接过咖啡,苦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他突然申请调取俱乐部监控的权限。”
“因为那个女孩?”苏格兰靠在桌边,若有所思,“早川由里子……我记得她只是霞多丽的棋子?”
“本来是。”安室透的眼神沉了下来,“但霞多丽推荐了她,琴酒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今天特意安排了‘投名状’。”
苏格兰的手指微微收紧:“所以她……”
“活下来了。”安室透划开平板,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由里子站在莱伊身侧,举枪的手稳得不像第一次执行处决的新人。
苏格兰沉默片刻:“需要接触她吗?如果她能成为我们的线人……”
“不急。”安室透关掉视频,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股票走势,“现在接触太危险。琴酒肯定派人监视她,更何况莱伊也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