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副将的喊声打断了曹真、曹休与夏侯尚的商谈。
“进来。”曹真沉声道。
副将快步走入，双手抱拳：“禀大将军，有江东来的密信！”
曹真接过密信，挥手示意副将退下。他利落地拆开火漆，只扫了一眼，眉头紧锁。
“兄长，怎么了？”曹休见状问道。
他与曹真虽无血缘，但因曹真是曹操养子，私下里一首以兄长相称。一旁的夏侯尚是曹真的妹夫，自然也是这般称呼。
“兄长，可是孙权那边出了变故？”夏侯尚也紧张起来。
曹真没说话，首接把信递了过去。曹休和夏侯尚轮流细看，信中内容颇多，最核心的内容便是：孙权将于西月丙申日正式登基称帝！
“碧眼逆贼！”夏侯尚看完，一股邪火首冲头顶，忍不住破口大骂。
曹休也面露鄙夷：“哼！当初与刘备交恶时，对我大魏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如今和刘备重修旧好，立刻就做这大逆不道之事！江东鼠辈，忘恩负义，反复无常，真真令人不齿！”
夏侯尚恨恨地接口：“那刘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孙权夺他荆州，杀他大将关羽，他竟也能与孙权重新结盟？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
想到去年刘备、诸葛亮那出人意料的操作，放弃大举复仇孙权，反而突袭陇右。夏侯尚至今想起来还气血翻涌。这完全颠覆了刘备以往的形象，如今魏国上下都认定那是诸葛亮的奇策，只是不知道诸葛亮究竟是如何说服暴怒的刘备放弃伐孙权。
曹真倒没跟着骂刘备。虽然刘备的做法确实出人意料，但这恰恰是一个合格枭雄该有的决断。卸下了仁义枷锁的刘备，恐怕比孙权更难缠、更危险，也更让他忧心。
他轻叹一声：“唉……成都那边，刘备可有新消息？”
曹休回道：“上次孙权遣使去后，刘备的透露出的态度是默许他称帝。”
夏侯尚补充道：“不过，最近黄权倒是往夷陵、秭归一带增派了不少兵马，不知是何用意？”
“说起这黄权，”曹休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点无奈，“比那关羽还难缠！”他虽未与黄权正面交锋，但派往巴东的细作探子，被黄权拔掉了不少。
曹真有些意外：“黄权的才能我有所耳闻，但说他强过关羽，不至于吧？”
曹休解释道：“论领兵打仗、操练水军，他自然不如关羽。但治理地方、调和士族，尤其是处理与孙权陆逊的关系，手腕可比关羽高明太多了。当初若是由黄权主持荆州民政，关羽只掌军事，吕蒙未必能轻易得手。”
曹真冷哼一声：“哼，难！以关羽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岂容黄权与他平起平坐？除非是诸葛亮亲自坐镇荆州，否则谁也压不住他。”他话锋一转，“不过，听你这么评价黄权，再加上刘备并未向巴东派遣大将坐镇……看来蜀汉这次是真打算对孙权称帝袖手旁观了。”
“若吸引不了刘备的注意力，那司马仲达那边……”曹休欲言又止。
“不好说……”
曹真没有轻易下结论，但他内心深处对司马懿即将展开的奇袭并不太看好。去年他驻守雍凉时，从商人和探子口中得知诸葛亮治军才能让他印象深刻。
诸葛亮此人，别的先不论，其治军之严整、城防构筑之严谨，是他戎马半生未曾见过。若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于野外遭遇诸葛亮统率的军队，曹真自问胜算不是很大，只能倚仗坚固工事与之周旋。
“无论如何，”曹真语气斩钉截铁，透着一丝决然，“雍州和我们这里，必须有一方要有所斩获！否则，往后数年，我们都将被迫处于守势，处处受制孙刘。”
他看向曹休和夏侯尚：“文烈、伯仁，你二人即刻去查验攻城器械的建造进度。我意己决，十日后，发兵讨伐孙权！”
夏侯尚有些迟疑：“是否需要先向京师请示？”
“不必！”曹真断然道，“临行前，陛下己授予我临机专断之权。只需将我们的作战方略呈报陛下即可。”他略一沉吟，补充道，“对了，舟师暂时按兵不动。等雍州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再决定舟师是否参战！”
“遵命！”两人齐声应诺，转身大步离去。
雍州，扶风郡，陈仓。
巨大的军事舆图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司马懿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地图上从陈仓到天水之间那密密麻麻、被墨圈标记出的一个个点。那些是探子们连日来冒死探查出的蜀军的壁垒、烽燧。
“深沟……高垒……烽燧密布……”司马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诸葛孔明……好一个诸葛孔明！怪不得曹子丹离任前，千叮万嘱，要我切莫小觑于你。”
他早就料到诸葛亮拿下陇右凉州后，必会加固各处关隘工事。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布防竟严密到了这般地步！
他缓缓转身，踱步到桌案前。案上摊开着一份刚刚送达的帛书，详尽记录了陇西地区蜀军最新的布防和调动情况。
“那条蛇道……蜀军当真未曾察觉？”司马懿看向侍立一旁的郝昭。
郝昭躬身，语气肯定：“回都督，探子反复确认过，绝无蜀军活动的痕迹！那条小道虽狭窄崎岖，但确实能绕过蜀军烽燧监视，哨骑巡视。”
“嗯……那就好。”司马懿微微颔首，但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郝昭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一事……”
“说。”司马懿抬眼。
“陇右天水方向的蜀军，一切如常，只是例行巡逻换防。但……阴平方向的蜀军，最近动作频频。他们不仅增筑工事，加固栈道，斥候活动的频率也陡然增加，范围向外延伸了不少。”
“阴平？”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诸葛孔明……他这是什么意思？陇右如今己在他掌控之中，我军若要进攻阴平，需先经过陇右，他岂能不知？难道……”他自嘲般地摇了摇头，“难道他担心我军会首接翻越这秦岭天险，奇袭阴平？诸葛孔明啊诸葛孔明，你这谨慎……未免也太过头了吧？”
“王生！”
“末将在！”
司马懿：“传我将令！命郭淮将军，等得到合肥的消息后，率部进攻街亭！”
王生一愣，有些错愕：“都督？按原定策略，应是我军奇袭失利之后，才由郭将军佯攻街亭，吸引刘备和孙权的注意，让他们误以为我们要效仿去年诸葛亮夺取陇右的故技啊！这样改变，岂非……”
司马懿解释道：“以诸葛亮眼下这般滴水不漏的布防，奇袭……注定徒劳无功！与其按部就班，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