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母亲柳氏失了管家权，又屡屡在沈知微那个小贱人手下吃瘪，她在这府里的境遇便一落千丈。
份例被克扣了。
下人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敷衍怠慢，再不见往日的殷勤。
就连父亲，似乎也对她和母亲冷淡了许多。
凭什么？！
她沈知意，也是堂堂首辅千金！
凭什么沈知微那个病秧子就能好起来？就能出门交际？就能得到祖母和父亲的另眼相看？！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砰！”
又一只汝窑的茶杯，被沈知意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新来的丫鬟小翠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墨兰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仿佛早己司空见惯。
“贱人！贱人！都是沈知微那个贱人！”沈知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精致的小脸因为愤怒和嫉妒而扭曲，“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孤女！凭什么霸占着嫡女的位置！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还有额娘！”她将怨气转向柳氏，“真是没用！连个小贱人都斗不过！还连累我跟着受苦！她心里只有哥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她越想越气，越说越恨，将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到了沈知微和柳氏身上。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沈知意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沈知微那个病秧子，凭什么过得比我好？我定要让她好看！”
墨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无波：“二小姐想怎么做？”
沈知意恶狠狠地道：“我要让她出丑！让她知道我的厉害！让她再也不能得意！”
她那点浅薄的心思和狠毒，在墨兰平静的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而幼稚。
但墨兰没有点破，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心中的恶念一旦滋生，便如同疯狂的野草，难以遏制。
几日后，沈知微去给老夫人请安。
刚走到花园的回廊处，便迎面遇上了沈知意。
沈知意似乎是特意等在这里，一见到沈知微，便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
“哟，这不是长姐吗？病了这么久，今日看着气色倒不错，可见是真会养呢。”
她语气阴阳怪气，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嫉妒。
沈知微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被彻底无视，让沈知意瞬间恼羞成怒。
她快走几步，拦在了沈知微面前。
“站住！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沈知微终于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有事？”
那冷淡的态度，激怒了沈知意。
她上下打量着沈知微身上那件素雅的湖蓝色衣裙，撇嘴道：“穿得这么素净给谁看？是想博取同情吗？可惜啊，有些人，天生就是没人疼的命！”
说着，她像是“不小心”一般，抬手一挥。
她手中拿着的一块沾了墨渍的帕子，不偏不倚地朝着沈知微的衣裙蹭了过去！
“哎呀！”沈知意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真是不好意思啊，长姐，蹭脏了你的衣服！”
她脸上毫无歉意，反而带着一丝得意的坏笑。
清溪见状，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护住沈知微：“二小姐！”
沈知微却轻轻拉住了清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上那块明显的墨渍，又抬起头，看向沈知意。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回到蔷薇院。
清溪愤愤不平地替沈知微清理着裙摆上的墨渍。
“二小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知微看着铜镜中自己平静无波的脸，淡淡道：“跳梁小丑罢了，不必与她置气。”
沈知意这点低劣的手段，在她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只是……
她最近似乎格外躁动？
是因为柳氏失势，让她感到了危机？还是……受了谁的挑唆？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沈知意此人，愚蠢冲动，心胸狭隘，威胁不大。
但……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愚蠢和冲动，才更容易……被利用？
沈知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清溪，”她吩咐道，“让人留意着二小姐那边的动静。她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都记下来。”
“是，小姐。”
对于沈知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她暂时懒得理会。
但将她的言行记录下来，说不定……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碧藤院内。
柳氏听着墨兰的回禀，得知沈知意又在外面惹是生非，还用那等低劣的手段去挑衅沈知微，只觉得一阵头疼和心烦。
“这个蠢货！”她疲惫地揉着额角，“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只会给我添麻烦！”
她如今自身难保，沈知意还如此不知收敛，简首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夫人息怒。”墨兰低声道，“二小姐年纪还小，又受了委屈，难免……冲动了些。”
“冲动？”柳氏冷笑一声，“我看她是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她现在对这个女儿，是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无力掌控了。
或许……真的该让她吃点大苦头，才能学乖？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别再给我惹出什么大乱子就好。”
母女之间的那道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