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余氏,“下官算到南小姐命盘有‘劫后逢生’之象,更多的下官还需回去好好推算。”
南归适时上前一步,对宁赫福身道:“既如此,便请齐亲王下令彻查。若真是天命灾劫,臣女认了,若是人为纵火......”
她顿了顿,眸光扫过几人,“也算给臣女一个交代。”
安远侯看着女儿眼中从未有过的锐利,再看看宁赫和他身后肃立的侍卫,额角渗出冷汗。
“这......这......”安远侯搓着手,向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夫人咳了两声,强装镇定道:“既然亲王与慕监正都这么说,那就......那就请大理寺派人来看看吧。”
她心里清楚,此时若再阻拦,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她相信自己布局周密,想必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宁赫微微颔首,对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去传大理寺卿,即刻带人来侯府勘察现场。”
南归屈膝行礼道谢,转身时目光与周北笙悄然交汇。
她与侯府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
大理寺的人来得很快。
大理寺少卿亲自带着人来到落霞苑。
齐亲王亲自吩咐的案子他们可不敢耽搁。
“仔细搜!”他大声吩咐道。
跟随他的司首蹲下身,扒开还冒着青烟的瓦砾堆。
他仔细查看,突然发现油状物,他摸了摸还有些黏腻,俯身闻了闻。
又捡起一块烧了一半的黑木观察。
然后迅速来回查验,不多一会灰扑扑的脸上浮现兴奋。
“火油!是火油,门窗底下全是泼洒了火油的痕迹!”他扯开嗓子大喊。
余氏听闻,扶着翠儿的手骤然收紧。
火油?大山那个蠢货居然用了火油!
她死死捏着翠儿,狠狠瞪了一眼她,用极低的声音骂了句:“你哥真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强压下眼底的慌乱,心想只要大山不出现,定不会有人怀疑自己。
毕竟自己还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南归的生身母亲。
就在这时,这时南归走到大理寺少卿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羊脂玉上的水莲纹路雕得精巧,在晨光里还泛着温润光泽。“这是昨夜起火后,我在院墙外捡到的。”
少卿接过玉佩反复端详:“这雕工倒是精致。”
南归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余氏:“大人,这像是母亲之物。”
“胡说八道!”余氏猛地后退半步,“我根本没见过!”
“母亲连看都未看,就这么着急否认?”南归冷笑一声,朝清欢使了个眼色。
清欢立刻对身旁的一个侍卫道:“把人带上来!”
那侍卫迅速退下,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进来。
那人满脸血污,看到余氏突然暴起:“就是她!说事成给我一千两银子!还给我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你,你少血口愤人,我,我都未曾见过你。”余氏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山他知自己难逃一死,想了想干脆索性全部招了,反正难逃一死,就算死也要拉几个陪葬的:“夫人别着急否认,我自然有证据证人。“
然后对着大理寺少卿继续道:“大人,我最多算个杀人未遂吧,我虽奉夫人之命去谋害大小姐,但纵火的不是我!是个黑衣女人,她只有西指,昨夜我看她的样子,还对府中布局很是熟悉。想必也是这府中人“。”
“只有西指?”槿心突然尖叫,目光转而盯着老夫人身侧的侍女,“老夫人房里的秋霞,不就是西指......”
老夫人猛地怔住,扶着她的丫鬟秋霞"噗通"跪倒,“冤枉啊,不是我,我整晚都守在老夫人身边,一夜都没离开过啊!”
少卿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先将余氏和这丫鬟收监!老夫人和其余人暂且侯府,不得离开,听候传讯。”
......
三日后,大理寺门口挤满看热闹的百姓。
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踮着脚往公堂里张望,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这京都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秦远珩、吴砚之,王泱泱与乌兰也早早等候在外。
他们是在出事后第二日才得知消息。
“让让!让让!”人群突然分开条通道。
宁赫与雍容华贵的秦国公夫人一同缓步走进侧席。
“开审!”
大理寺少卿展开卷宗,把腰杆挺的笔首,然后“啪” 地一声,拍下惊堂木。
这是他任职以来最紧张的一次审案。
“把人带上来!”
余氏被衙役押着跪在堂下,往日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乱糟糟的,身上的华服也全是褶皱,还沾满了污垢,完全没了半分侯府主母的威仪。
接着,柳妈也被带了上来。
“柳氏,把知道的全部招来!” 少卿目光如炬,盯的她浑身颤抖。
柳妈膝盖刚触到到地,就哆嗦着往前蹭了半寸,然后猛地磕下头:“大人饶命!我都招,我都招……是夫人怕刚出生的小少爷日后阻碍大少爷,就威胁奶娘捂死了小少爷,还让一个叫大山的去处理了奶娘的娃和男人……”
“贱婢,你竟敢胡说!”余氏突然打断她,“定是你这个贱婢收了好处,竟敢在此构陷我!”
“肃静!”少卿猛地拍响惊堂木。
随后,大山被两个衙役架着拖上堂,他满不在乎地跪下,还咧嘴笑了笑,“奶娘的男人和娃?确实是夫人吩咐我弄死了……”
他故意拖长语调,然后斜睨了眼余氏,“夫人还说大小姐是克星,留着碍眼,让我趁夜弄死她。说事成之后赏我一套宅院,再把她房里的大丫鬟赏给我……”
话音未落,余氏突然挣开衙役的钳制,想扑向他,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她恶狠狠瞪着他,“你还是想仔细再说话!”
大山反而笑得更欢:“夫人是想拿我妹妹要挟我?老子这条命都快没了,还管她死活?反正黄泉路上有侯府主母作伴,老子不亏!”
“哈哈哈哈哈......”说着,他放声狂笑。
“天呐!世上竟有这等毒妇!”围观的吴砚之攥着手中折扇,声音大的周边人都能听清楚,“连未足月的婴孩都害,竟还要烧死自己的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