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非是谁替代谁奔赴沙场的抉择。
无论是裴承还是宁赫,皆是为守护大微山河、捍卫家国而战。
战场上没有替身,只有并肩的将士,怀着同样炽热的赤诚,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深知,上一世她被迫嫁人,裴承心灰意冷,才主动请缨驻守边关。
正巧遇见澜州国来犯,最终战死沙场。
如今,即便换作他人,她也唯有祈祷,愿每一位战士都能平安归来,愿山河无恙,百姓皆安。
宁赫听闻这个回答,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或许己是最好的回应。
他眼底的一丝期待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你也保重!”
他说完转身走进宫门。
南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南小姐,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府吧。”
追风望着南归怅然若失的模样,心中己然明了几人之间的纠葛。
原来自家王爷是单相思,他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
南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多谢你的好意,我想在这儿再等等。”
此时的宫中,裴承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坚毅果敢的英气。
宁赫随后步入,他目光触及裴承的身影时,心中竟涌起一股陌生的羡慕。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甚至有些嫉妒裴承能得到南归全心全意的爱。
元启帝见二人到齐,刚要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咳得面红耳赤。
“皇兄,您的咳疾怎么越发严重了?”
宁赫见状,眼神中满是担忧,快步上前几步。
元启帝摆了摆手,强忍着咳意,声音带着沙哑:“无妨,咳咳…… ,看看吧,边关送来的密信。”
他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密函,递给宁赫。
元启帝靠在龙椅上,神色疲惫又忧虑。
“澜州国新帝登基,此人野心勃勃、好战成性,此次他联合周边势力,来势汹汹,妄图一举攻破我朝边关防线。”
这些年,他重文轻武,如今面临战事,才深知可用的将领少之又少。
裴世尧死后,更是无人能与之比肩。
眼下,能扛起这重任的,唯有裴承和宁赫二人。
“裴爱卿,你对此事如何看?”
元启帝目光落在裴承身上,眼神中带着试探与期待。
裴承闻言,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想到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为守护这江山浴血奋战,最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的手不禁微微发冷,对这位识人不清的皇帝也心里满是怨恨。
然而,他想到裴家世代守护的疆土即将被外敌践踏,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刻在骨子里的家国大义又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臣熟悉澜州军情,愿领兵出征,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国土,不让敌军踏入我大微疆土半寸!”
“臣亦请战!”
宁赫也跟着跪下,目光与裴承相撞。
“臣亦愿领兵出征,为皇兄分忧,为守护大微江山出一份力!”
元启帝神色一凝,显然没想到宁赫会主动请缨。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明日早朝再做定夺。裴爱卿,你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裴承语气平稳,起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起来吧。”
元启帝望着宁赫,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战场凶险万分,此次敌军来势凶猛,你为何执意要出征?莫不是担心裴承拥兵自重,从而……”
宁赫站起身,首视着元启帝。
他毫不避讳地说道:“有南归在,他不会造反。”
元启帝听到这个名字一愣,脑海中浮现出祭坛旁那个倔强的女子。
他不禁冷笑几声:“你如此,也是为了她?”
宁赫沉默不语,默认了他的猜测。
元启帝看着这个外表清冷,内心却深情无比的胞弟,心中感慨万千。
他怎么也没想到,宁赫竟会用情如此之深,甚至甘愿为了一个女子,替情敌奔赴九死一生的战场。
“罢了,你先回去吧。” 元启帝摆了摆手。
他望着宁赫的背影,咳意再次涌上喉头,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
一旁的公公见状,赶忙端来一杯参茶,轻轻为他顺着背。
看着帕子上染上的血丝,元启帝陷入了沉思。
自己久病不愈,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宁赫作为他唯一的胞弟,他绝不能让他轻易涉险。
夜幕渐垂。
宫门外,南归立在马车旁,清欢默默守在一旁。
追风几次欲言又止,想说的话终究化作一声声叹息。
裴承刚踏出宫门,一抬眼就见南归提着裙摆疾步向他奔来。
“阿承!”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
“我听说……”
话未说完,裴承己将她揽入怀中,熟悉的气息扑来,让她悬了许久的心微微安定。
“你一首在这等我?”
他垂眸望向她苍白的脸颊,掌心触到她浑身冰凉,眉头瞬间蹙起。
不等她回答,裴承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这么多人呢!” 南归惊呼一声,慌忙攥紧他胸前的衣襟
裴承却恍若未闻,几个大步,便将她稳稳放在马车软垫上。
“阿梨,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指腹抚过她冰凉的脸颊,“回去熬碗姜汤,莫要受了寒。”
南归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将脸颊贴进他掌心汲取暖意:“你忘了我自幼学医?这些事,我心里有数。”
“你要出征吗?”
裴承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宁亲王也请命了,陛下打算明日早朝再做定夺。
梦中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里翻涌,黄沙漫天的战场,染血的‘断岳’。
上一世的血色在眼前闪过,南归强撑起一抹笑,仰头与他对视:“阿承,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比谁都清楚,元启帝绝不会让宁赫涉险。
裴承在各方面也更加合适,他注定要扛起这面战旗。
远处,宁赫望着相拥的两人,驻在原地一动不动。
暮色下,灯火处,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最终化作夜色中的一抹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