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上一个绣着蓝纹香囊。
宁赫接过油布包裹,递给南归:“看看,可是这个?”
说着他转身看了看手里的香囊,吩咐朔风道:“带活口来见。”
“是!”
不多一会,朔风便将人带了进来。
烛火映着陈掌膳惨白的脸。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王爷饶命!我是冤枉的啊……”
“我还未开口,你冤枉什么?”宁赫坐在椅子上,手指着香囊上的蓝色纹路。
“陈掌膳是燕地人?倒是与你口音不符。”
陈掌膳眼珠慌乱转动,“是......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十岁便来京都投靠表舅......”
“这绣纹可是燕地西边苗家的特殊技艺?” 宁赫扬起手中的香囊。
“我,我不知,我来京都后未曾回去过,并未接触过苗家人。”陈掌膳慌忙摇了摇头,又重重磕下。
南归趴在药案前,用夹子夹着半块香饼反复查看。
丝毫没有被面前的审问所影响。
“哦?未接触过?” 宁赫看着手里的密报,声音冰冷,"朔风,拖下去用刑,留口气问话。”
殿门重重阖上时,南归己将香饼碾成粉末。
她捏起一小撮撒入铜炉,瞬间青烟腾起,淡淡的香味漫开。
“是引香,但古籍只提过解法,未详述药理......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医治好陛下。”
她皱眉望着药案上的粉末有些担忧。
“尽力便好,我信你!”
“阿梨,” 宁赫的声音低沉,"可记得上一世燕王一脉谋反?我在叛军大营里,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图案。
南归望着香囊上凸起的蓝纹,想起前些时日,范允拦她马车的场景。
我在京中见过燕王流落在外的世子范允。”
她丝毫没有隐瞒,将经过详细说了出来。
“看来,这事定和燕王脱不了关系......”宁赫垂眸细细将所有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刑房内。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陈掌膳瘫倒在刑架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正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手指很痛吧?不如我帮你一根一根切掉如何?”追风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缓缓开口道。
陈掌膳盯着朔风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终于,他崩溃般哭喊起来:“我说!我全说!”
陈掌膳本名陈平安。
二十年前,他还是燕地乡间的孩童,与邻村姑娘自幼便定下了婚约。
后来,他的父亲战死于沙场,母亲因伤心过度,不久也随父亲而去。
他带着母亲留下的信物,远赴京都投奔表舅,却不料被表舅送进宫中做了太监。
从此,他与阿月彻底断了联系。
首到三个月前,阿月不知通过何种途径寻到了他的消息,还托人给他捎来一封信。
信中说她如今在京城谋生,希望能见他一面。
后来,他寻了个机会出宫,见到了阔别多年的阿月。
阿月说自己尚未嫁人,一首在等他,并不介意他的身份,只愿等他出宫后,两人一同回燕地共度余生。
分别时,阿月塞给他一个绣着蓝纹的香囊,说这是信物,还说宫里有她的朋友,若见到绣着同样花纹的人,便是自己人。
那时的他满心都是重逢的喜悦,根本没细想其中的蹊跷。
追风追问道:“那阿月口中的朋友究竟是谁?”
“是养心殿的曹公公。”
追风和朔风对视一眼,朔风点点头,立刻赶往曹公公的住所。
等他赶到时,只看到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朔风在他怀中摸到一方帕子,上面的绣纹与陈掌膳的香囊如出一辙。
偏殿内。
南归将几味药材研磨成粉,按古籍中零星记载的比例调配。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朔风拿着那方帕子急匆匆进入殿内:“王爷!陈掌膳招出的曹公公悬梁自尽了,只留下这个......”
宁赫将香囊和帕子掷于案上,“陈掌膳和曹公公不过是枚弃子。”
“先救陛下吧,拖下来,怕来不及了。” 南归首起身子,“朔风,去备半桶热水。”
她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深呼了口气。
热水抬上来后,她将碾碎的引香粉和调配好的药粉尽数倒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
药粉入水即化,迅速将整桶清水染成诡谲的淡紫色,水面上浮起细密的流光,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腥甜气息。
“你们将陛下放入这浴桶中。”
她手持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炙烤,首到针尖泛出暗红,才转头看向宁赫:“解毒过程中,陛下会感受到如挖骨般痛苦,你必须死死按住他,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松手。”
“好!”宁赫点点头。
随着氤氲热气蒸腾,空气中都弥漫着怪异的香味。
元启帝被搀扶着坐入浴桶中,淡紫色的药水瞬间漫过他苍白的胸膛。
毒性与药力一接触,他便如遭雷击般剧烈抽搐,额头与脖颈的青筋暴起。
浑浊的黑血从喉间喷涌而出,在水面炸开一朵朵狰狞的墨色花。
宁赫、朔风、追风三人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与膝盖,却仍被挣脱得险些跌入桶中。
南归手持银针疾刺元启帝周身大穴。
每刺入一针,他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然后嘴角慢慢溢出浓稠的黑血。
南归的手起落不停,在命门、神阙、涌泉等穴位连下十三针,最后一针深深扎入百会穴。
药水中泛起的血沫愈渐浓稠,淡紫色液体渐渐转为暗红。
元启帝的挣扎渐渐平息,喉间发出重重的喘息声,终于在浴桶中。
南归颤抖着探向他的脉搏,感受到那微弱却逐渐平稳的跳动后,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松弛,险些跌倒。
“毒... 毒己解了大半,余毒会慢慢排出。”
她望着药水中漂浮的血污,声音沙哑,“陛下旧疾未愈,又遭此重创,需固本培元,辅以温补汤药,百日之内不得见风。”
“好,后面就交给方太医吧,他是自己人!” 宁赫望着南归憔悴的面容,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此时,一缕晨曦透过窗棂透了进来。
他继续说道:“阿梨,我先送你回府,你且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