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卿踩着屋檐碎裂的琉璃瓦跃向栖梧宫,冰珠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细雪。
引魂幡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西南角的血色焰火将她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宫门处传来青铜鼎倾覆的轰响,三只银翅蛊虫撞碎雕花窗棂,毒液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焦黑印记。
魅瑶萱半倚着断裂的梅树喘息,锁魂印在锁骨处泛着幽蓝荧光。
路瑶萱正攥着他染血的广袖,发间金步摇缠着半截镇魂钉:"阿姐说过要带我找北疆的雪莲......"她沾着冰碴的睫毛颤动,忽见苏若卿破开蛊虫群落在庭院,"你不能带他进死局!"
"幽冥火顺着地下水脉烧过来了。"苏若卿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引魂幡,玄色幡布骤然展开屏障,"楚大人用罗盘测到生门在......"
"在阿姐灰飞烟灭的地方吗?"路瑶萱突然掀开襦裙,脚踝处缠绕的缚魂索竟与魅瑶萱腕间红痕相映,"三年前你替我挡天雷时就该知道,锁魂印每发作一次,他的灵识就......"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带着冰晶的血。
魅瑶萱抬手凝出雪雾覆上路瑶萱的伤口,腕间红痕瞬间蔓延至脖颈。
苏若卿这才看清他广袖下藏着破碎的命牌,裂纹正朝着心口图腾延伸。
宫墙外传来巫蛊铃的震颤,被斩断的白骨手突然重组成骷髅阵。
"带她走。"魅瑶萱将命牌碎片塞进苏若卿的束腰,冰珠在他掌心融成水雾,"锁魂印与噬心蛊同源,子时三刻......"话未说完就被路瑶萱扯住衣袖,她发间的镇魂钉突然迸射寒光,竟与枯井方向的血月产生共鸣。
苏若卿抓住魅瑶萱的手腕,触到他经脉中游走的冰寒之气:"楚大人用缚魂索探过,冷宫枯井连着......"
"连着我的埋骨之地。"魅瑶萱突然震开她的手,掌心血月纹与夜空诡谲光芒重叠,"三年前我替瑶萱改命时,在栖梧宫地下埋了......"话说到一半突然单膝跪地,锁骨处的锁魂印渗出黑血,将满地冰晶染成暗红。
路瑶萱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同样的血月纹:"阿姐若此刻离开,我的命蛊就会反噬......"她转向苏若卿时褪去哀求之色,"你以为楚音韵为何要断缚魂索?
锁魂印发作时带着噬心蛊的人,可是上好的......"
"住口!"魅瑶萱挥袖冻住路瑶萱后半句话,冰层却在她唇间迅速开裂。
西南方的血色焰火突然暴涨,照亮他袖中藏着的半张羊皮地图,隐约可见"北疆"与"冰棺"字样。
苏若卿突然扯断颈间冰珠串,坠子落地炸开寒雾:"三年前你替我挡箭时,箭镞上淬的就是这种冰毒吧?"她握住魅瑶萱颤抖的手,指腹他腕间新旧交叠的伤痕,"冷宫梅树下的青铜匣,装着北疆巫医的......"
"来不及了。"魅瑶萱突然将路瑶萱推向苏若卿,自己转身迎上破墙而入的骷髅阵。
锁魂印爆发的幽光中,他广袖翻飞如垂死的鹤,"带她去冰湖找唐......"
话尾消散在巫蛊铃的尖啸里。
路瑶萱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镇魂钉上,钉子凌空划出符咒:"阿姐若灰飞烟灭,我就让整个北魏......"咒语被苏若卿用冰刃打断,符咒残光却己渗入地缝。
魅瑶萱在骷髅阵中回头,眼底映出苏若卿割破手腕画血阵的身影:"当年你师父用十年阳寿换的机缘......"
"够我们走到北疆雪原。"苏若卿将染血的引魂幡插进阵眼,转头对路瑶萱亮出掌心血月纹,"你既与锁魂印同生共死,就该知道子时三刻前必须......"
路瑶萱突然盯着她束腰间露出的半截玉珏:"这是阿姐给唐涟鸿的......"话未说完就被地底冲出的骨龙掀翻,魅瑶萱飞身扑来时,苏若卿看见他后背浮现完整的星象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是锁魂印中心。
"出宫往北三十里有冰洞。"魅瑶萱借着骨龙冲力将两人推出阵法,自己却被巫蛊铃音困住身形,"带着瑶萱找......"
苏若卿在撞上宫墙的瞬间抛出冰蚕丝缠住他腰身,丝线割破掌心时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魅瑶萱也是这般攥着染血的冰蚕丝,将她从悬崖下拉上来时说:"等找到能解噬心蛊的......"
宫墙轰然倒塌的烟尘中,路瑶萱突然将镇魂钉刺进自己心口。
魅瑶萱腕间红痕瞬间消退,锁魂印却蔓延至眼尾:"你竟用命蛊......"
"阿姐说过要永远在一起。"路瑶萱笑着咳出带冰花的血,手中镇魂钉突然指向北方,"现在就去找小唐哥哥......"
苏若卿在漫天坠落的冰晶中握紧魅瑶萱的手,他腕间星象图正沿着冰蚕丝流向她掌心血月纹。
西南方的血色焰火突然被寒雾吞噬,楚音韵的青铜罗盘不知何时出现在废墟中,指针死死定在北方。
(续写部分)
三股冰蚕丝在宫墙废墟中绷成银弦,苏若卿拽着丝线将魅瑶萱从骨龙残骸里拖出。
路瑶萱蜷缩在断裂的梅树下,心口渗出的血珠凝成冰晶坠子,每颗都映着北方天空的星芒。
"去冰湖。"苏若卿用染血的引魂幡裹住魅瑶萱渗血的锁魂印,冰蚕丝在腕间勒出的血痕与星象图纹路重合,"唐涟鸿当年留给你的药引还埋在......"
"雪狼王的獠牙早被柔然人熔了。"魅瑶萱突然抓住她正在结印的手,指腹压住她掌心尚未凝固的伤口,"往北三十里不是冰洞,是当年你师父设的......"
路瑶萱突然将镇魂钉扎进冰层,裂纹瞬间蔓延至苏若卿脚下:"阿姐再耽搁半刻钟,我的命蛊就要把锁魂印染透了。"她沾着冰碴的睫毛扫过魅瑶萱后背的星象图,"北斗第七星偏移三寸便是死门,小唐哥哥的冰棺......"
苏若卿扯断束腰间的玉珏穗子,琉璃珠滚进地缝时炸开蓝色磷火。
魅瑶萱瞳孔骤缩——那是三年前他亲手系在唐涟鸿棺椁上的守魂珠。
宫墙外传来白骨重组的咔嚓声,巫蛊铃音裹着冰碴撞在屏障上。
苏若卿忽然将引魂幡插进魅瑶萱脚边的裂缝,玄色幡布卷着冰晶冲天而起:"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让锁魂印把你们姐妹永远钉在栖梧宫地底。"
路瑶萱突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指甲划过苏若卿腰间玉珏:"三年前阿姐用十年寿数换你重生,如今你倒舍得用命赌?"她转头望向正在崩塌的西南宫墙,"楚音韵的罗盘指针开始晃了。"
魅瑶萱腕间红痕突然暴涨,星象图纹路爬上苏若卿的手背。
他反手握住引魂幡的檀木柄,冰蚕丝在掌心熔成水银状流体:"出朱雀门走西侧兽道,遇到石像生左转三次。"
三人身影没入宫巷阴影时,栖梧宫地基突然塌陷。
苏若卿回头看见血色焰火在废墟上凝成凤凰虚影,那是她前世殒身时出现的异象。
魅瑶萱广袖扫过她肩头积雪,袖中落下的冰晶在地面拼出半幅北疆地图。
路瑶萱突然踉跄着抓住宫道旁的镇魂柱,指缝溢出的血在石兽眼睛处汇成符咒。
苏若卿正要搀扶,却被魅瑶萱用冰雾推开三尺。
他广袖翻飞间,苏若卿瞥见他后颈浮现的新伤痕——正是北斗第七星的形状。
"前面就是兽园废井。"魅瑶萱弹指冻住追来的巫蛊铃,冰层里封着半截白骨手掌,"唐涟鸿的冰棺在......"
路瑶萱突然扯断腕间红绳,绳结上的银铃坠入井口:"阿姐忘了?
这口井通着楚音韵的观星台。"她染血的指尖点在苏若卿眉心,"小唐哥哥的冰棺里,可不止有雪莲。"
苏若卿正要追问,兽园残破的琉璃顶上忽然掠过黑影。
魅瑶萱猛地将她按在井壁阴影里,三枚淬毒的银针擦着发髻钉进石砖。
路瑶萱蜷缩在井栏旁咳嗽,心口的冰晶坠子映出北方天际渐聚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