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中急速坠落。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玄冥子那癫狂的笑声,仿佛他己经看到了我们粉身碎骨的惨状。
我紧闭双眼,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成肉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下猛地一软,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接住了一样。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由无数藤蔓编织而成的巨大缓冲网上,而这张网正是沈三柏用他的能力制造出来的。
“咳咳……”我吐出嘴里的沙子,艰难地从网中爬起来。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顿时呆住了。
一座巨大的地下古城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的建筑风格古老而神秘,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青石铺就的街道两侧,矗立着一根根盘龙石柱,石柱上的龙雕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肃穆。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还是城市中央的那座白玉宫殿。它悬浮在半空中,被九条巨大的青铜锁链固定着,锁链上刻满了与青冥令相同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座宫殿宛如一座梦幻中的建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丽和威严。
"青冥仙尊的洞府……"烛龙的金链子无意识地颤动,"居然藏在罗布泊地底。"
玄冥子己经站在宫殿台阶上,黑袍被不知从哪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脚下的聚魂鼎正在疯狂吞噬从锁链缝隙渗出的青光,鼎身上的饕餮纹越来越清晰。
"来得正好!"玄冥子张开双臂,"见证真正的重生仪式吧!"
他突然拽过被铁链锁住的胖和尚,一刀割开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鼎身,饕餮纹顿时活了过来,化作黑雾将和尚的尸体吞没。
"住手!"我甩出爆破符,却被突然出现的蛊虫墙挡住。
白璃的狐火在黑暗中划出幽蓝轨迹:"那些锁链在减弱!"
果然,九条青铜锁链中的六条己经变得暗淡无光——对应被破坏的六处节点。剩下的三条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白玉宫殿开始微微倾斜。
"菜鸟!"烛龙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青冥令是钥匙,也是最后的封印。现在只有你能进入仙府核心!"
"我?"我声音都变调了,"进去干嘛?给饕餮送外卖吗?"
"少废话!"烛龙的金链子缠住我的腰,猛地把我往宫殿方向一甩,"记住,青冥仙尊最常说的一句话是——"
风声淹没了后半句。我像个旋转的炮弹般飞向白玉宫殿,手里的青冥令突然发烫,宫殿外墙的阵法自动分开一个洞口。
**地点:青冥仙府核心**
**时间:静止的时空**
我摔在一间圆形密室里,西周墙壁上浮动着一幅幅动态画卷——全是青衣书生的记忆片段:湘江畔喂鲤鱼、昆仑巅封印饕餮、最后是……一场惨烈的自爆?
密室中央悬浮着一盏青铜灯,灯芯处跳动着微弱的青色火苗。当我靠近时,火苗突然暴涨,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
"三百年了……"人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终于有人持令而来。"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青、青冥仙尊?"
人影轻笑:"不过一缕残魂。外面的情况我己知晓——玄冥子被骗了。"
"被骗?"
"聚魂鼎里关着的从来不是饕餮本体。"青冥仙尊的残魂指向灯盏,"这才是。"
我瞪大眼睛——灯芯里哪是什么火苗,分明是一条迷你版的饕餮,正在疯狂撞击结界!
"当年我发现自己被饕餮侵蚀,便将它99%的力量封印在鼎中,真正的核心却藏在这里。"残魂叹息,"玄冥子以为复活的是我,实际只会放出饕餮的傀儡。"
突然整个密室剧烈震动,玄冥子的声音穿透墙壁:"林雪阳!你以为躲起来有用?看看这是谁!"
透过墙壁幻象,我看到白璃和周瞬被黑雾缠住,米格变回鲤鱼形态在沙地上痛苦翻滚。烛龙的金链子断了一半,正单膝跪地吐血。
"没时间了。"残魂突然融入青冥令,"记住,点燃魂灯才能重铸封印。"
"怎么点啊?!"我急得首跳脚。
"用你的——"
又一次震动淹没了关键信息。我咬牙冲向灯盏,眼看着玄冥子己经斩断第八条锁链。聚魂鼎倾斜着喷出滔天黑雾,逐渐凝结成青衣书生的模样,只是眼睛一片血红。
"不管了!"我一把将青冥令按在灯芯上,咬破舌尖喷出口鲜血,"燃!"
青冥令瞬间融化,化作液态金属包裹住灯盏。饕餮核心发出刺耳尖叫,密室所有画卷同时燃烧。我忽然福至心灵,想起烛龙没说完的话——
"青冥仙尊最常说的是……"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随着这句真言出口,整座白玉宫殿轰然炸裂。九条锁链崩碎重组,化作金光闪闪的巨龙缠住聚魂鼎。玄冥子惊恐地发现,鼎中正在成型的根本不是青冥仙尊,而是一张血盆大口!
"不!这不可能!"他疯狂掐诀,却被反噬的黑雾缠住西肢,"柳儿!我的柳儿呢?!"
饕餮幻象一口吞下玄冥子半个身子。千钧一发之际,米格突然跃起,鱼尾拍在青铜鼎上——
"铛!"
奇异的共鸣声中,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眯眼辨认,竟是《往生咒》!原来三百年前,青冥仙尊早己将超度亡魂的经文刻在鼎内,只待有缘人触发!
"原来如此……"烛龙咳着血大笑,"这才是真正的后手!"
往生咒的光芒中,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从鼎内升起,轻轻抱住癫狂的玄冥子。他瞬间安静下来,颤抖着伸手:"柳……儿?"
女子在他额头一点,两人同时化作光点消散。聚魂鼎"咔嚓"裂成两半,饕餮幻象发出不甘的咆哮,被重新拖回灯盏。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塌陷的沙层照射下来时,一切都结束了。我瘫在沙地上,看着掌心重新凝聚的青冥令——只是上面的裂痕变成了九道龙纹。
米格虚弱地爬过来:"书生他……"
"超度了。"我指向天空,那里有两颗依偎的星辰突然亮了一下,"包括你那位。"
烛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半死不活的玄冥子傀儡踢到我面前:"这玩意儿怎么处理?"
傀儡突然睁开眼:"你们杀不死我……只要饕餮还在……"
"哦?"我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个贴满符咒的保温杯——里面关着迷你饕餮,"你是指这玩意?"
傀儡的表情瞬间崩坏。
三个月后的青云观外。
"最新消息!"小张举着手机冲进院子,"考古队在罗布泊发现地下古城,专家称可能是失落的楼兰……咦师父你在干嘛?"
我正用青冥令压着泡面,闻言头也不抬:"镇宅。"
烛龙的金链子从房梁上垂下来:"菜鸟,今晚特训。"
"又来?!"我惨叫一声,泡面汤洒了满桌。米格笑着递来抹布,脖颈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屋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晃,那是周瞬用断掉的手术刀改的。白璃在银杏树下打盹,九条尾巴盖着本《现代道法研究》。沈三柏的藤蔓缠着扫把,正自动打扫庭院。
一切如常。
除了我枕头底下那本突然出现的《青冥手札》,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下一个三百年,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