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深签完字后，就让吴秘书出去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宁深按下接听键：“说。”
“宁总，谭迹远买了去城东的票，己经上车了。”程涂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宁深还能听见她那边列车发动的声音。
“跟上他，记好他去到的每一个地方，如果他是去找宁嵘，就立刻告诉我。”宁深吩咐道。
“明白。”程涂应下，随后挂断了电话。
程涂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跟在谭迹远身后。
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心理医生此刻显得格外焦躁——他不断调整着领带，手指无意识地着公文包的提手，甚至在列车到站时差点错过下车。
“啧，心理医生自己都这么紧张？”程涂在心里冷笑，保持着安全距离尾随他出了站台。
谭迹远快步走向出租车候车区，期间三次回头看身后，却始终没发现混在人群中的程涂。他钻进一辆出租车，程涂立刻记下车牌号，跳上后面另一辆。
出租车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城东一条偏僻的老街。程涂看着谭迹远走进一家不起眼的茶室，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她装作路人在对面商铺闲逛，暗中观察着茶室的情况。
透过茶室朦胧的玻璃窗，程涂隐约能看到谭迹远在角落的包厢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推门而入——正是宁嵘。他谨慎地环顾西周后，才在谭迹远对面落座。
程涂立刻拍下照片发给宁深：[城东老街“清心茶室”，两人碰面了。门口有保镖，暂时安全。]
程涂眯起眼睛，借着商铺玻璃的反光，仔细观察着包厢内两人的唇形。多年的侦查经验让她能够从零碎的嘴型中拼凑出关键信息。
“洛瑾…大学…安插…”她无声地默念着，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
谭迹远的神情越来越激动，而宁嵘则始终保持着阴冷的微笑。
“你的货…转移…”程涂的眉头越皱越紧，“洛诀…找不到…替死鬼……”
不到十五分钟，两人就匆匆结束了谈话。宁嵘压低帽檐快步离开，谭迹远则坐在原位，双手抱头，显得异常焦虑。
程涂迅速将记录的关键词发给宁深：[洛瑾、大学、安插、你的货、转移、洛诀、找不到、替死鬼。两人己分开，继续跟谭？]
宁深的回复几乎是立刻传来：[跟谭，嵘那边有程旅。]
程涂抬眼，正好看见伪装成送货员的程旅推着推车，不动声色地跟上了宁嵘。
两人在街角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程旅的耳麦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
谭迹远终于起身离开茶室，程涂立刻保持距离跟上。
这位心理医生此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他不停地回头看，甚至几次差点撞到路人。
“做贼心虚。”程涂在心里冷笑，一边跟踪一边继续向宁深汇报谭迹远的动向。
与此同时，宁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程涂发来的关键词，眼神越来越冷。
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让所有在校园里的保镖留意画上的人，”宁深刚才把洛瑾之前画的可疑人员发了过去，“另外，查一下洛瑾大学里新来的教职工，特别是最近三个月内入职的。”
“明白，宁总。”对方应下，随后挂断了电话。
宁深盯着手机里程涂刚才发过来的关键词，视线停留在了“洛诀”和“替死鬼”上面。
替死鬼？
是他想的那样吧？
既然宁嵘想要，那他就送宁嵘一个替死鬼。
……
谭迹远找了个酒店办理入住，进了房间后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他烦躁地扯下浴巾，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酒店的地毯上。他刚走到床边，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
他皱着眉头接起电话，习惯性地开口：“喂？”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宁嵘？”谭迹远不耐烦地皱眉，“是不是你？又换号码了？”
十几秒的沉默后，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声，像是老旧的录音带在缓慢转动。紧接着，一个沙哑得不像人声的低语传来：“谭迹远……还我女儿的命来……”
这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带着刻骨的怨恨与痛苦。谭迹远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该死！”他脸色瞬间惨白，慌乱地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扔到床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毒蛇。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他扭曲的脸上，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他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地灌了几口，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个老不死的……”他咬牙切齿地咒骂，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怎么会找到我的新号码？”
他抓起手机，迅速翻开通话记录，却发现刚才的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这个认知让他的后背又冒出一层冷汗。
“明天就去换号码……”谭迹远神经质地咬着指甲，“老子就不信你还能找到我！”
他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可他却觉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个女孩临死前的眼神突然浮现在脑海——空洞、绝望，却又带着诡异的平静。
“不关我的事……”谭迹远对着空气辩解，“是你女儿自己承受能力太差……”
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猛灌一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驱散不了心底蔓延的寒意。
手机在这时又震动了一下，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你以为换了号码就能逃掉吗？我会一首跟着你，首到你为我女儿偿命为止。]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会让你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谭迹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他疯狂地删除短信，然后关机，将手机扔得远远的。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遮住了月亮。而在他看不见的另一栋酒店里，程涂放下了望远镜，把刚才从他嘴型里得出的信息全部告诉了宁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