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猛地从床榻上弹起来,窗外刺眼的阳光己经晒到了屁股。
“糟了!”他拍着额头,舒服华丽的被褥滑落在地,“盐铁批文!”
水盆里映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下巴上还挂着几根没刮干净的胡茬。
萧辰胡乱抹了把脸,抓起衣柜随便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古代没有闹钟真是要命。”他边系腰带边嘀咕。
府里的老管家在门外轻咳:“少爷,午膳......”
“不吃了!”萧辰旋风般冲出门,差点撞翻端着铜盆的小厮。
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回廊,转过影壁时,余光瞥见萧天正在花园里修剪花草,萧天似乎想说什么,但萧辰己经像阵风似的刮出了大门。
集市上人声鼎沸,卖糖人的老翁正用麦芽糖画出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萧辰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鼻尖飘过烤羊肉的香气,耳边充斥着商贩的吆喝。
“让让!”他侧身避开一筐活蹦乱跳的鲜鱼,袖口还是沾上了几滴鱼腥。
萧辰在宫门前刹住脚步,整理着跑乱的衣襟。
守门的侍卫长枪交叉,还是如此威严。
“萧大人?”侍卫认出了他,“这个时辰......”
“紧急公务。”萧辰心想,要是批文今天拿不到,郊外工坊的铁矿供应就要断了。
“容在下去禀报。”守卫飞一般的冲进皇城。
他刚要说话,一抹雪白的身影从宫道转角飘然而至。
宁初月抱着剑站在那里,发间银簪在阳光下极其耀眼。
萧辰心里“咯噔”一声,但脸上己经堆起笑容:“宁小姐,真巧啊,又见面了。”
“萧公子对萧府的经历看来记忆犹新,上一次如此狼狈还记得见过我。”
宁初月嘴角噙着冷笑,目光扫过他衣领的不整处,“这般仪容入宫,是要给璃书公主看什么笑话?”
这女人果然难搞。“大丈夫不拘小节。”他故作轻松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倒是宁姑娘整日盯着在下......”
“谁盯着你?”宁初月怒目而视,剑意无风自动。
她突然逼近一步,萧辰闻到一股杀意,“别以为公主青睐,你就能......”
“公主青睐?公主跟你说的吗?”
“你......”
“初月!”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呼唤。
女侍卫狠狠瞪了萧辰一眼,甩袖离去时故意用剑把狠狠撞了撞萧辰的大腿。
“宁......算了......”萧辰被重击了一手,好痛。
这女人是真狠。
自己也没怎么惹到她啊。
萧辰揉着腿暗骂,这女人绝对在剑把里缝了铁片。
此时侍卫归来,旁边跟着一个宫女......
“公主说今日不见客。”
侍卫没有表情地递来一封信,“这是给萧大人的。”
萧辰接过信,指尖触到某种特殊的纹路。
宫女说:“公主说,‘你我不是一路人,公子莫要再纠缠’。”
萧辰半信半疑......
萧辰不确定璃书的真实意思,只是这皇宫门口,人多眼杂,演戏得演足......
“哈!"萧辰突然提高嗓门,吓得宫女一哆嗦。
“看不起我?小爷还不屑理你呢!”他故意把信甩得哗啦响,转身时重重走出十几步。
余光瞥见左边墙后有衣角闪动——果然有人在盯梢。
转过死角,萧辰立刻展开信纸。
白白净净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盐铁专营批文在此》。
他嘴角勾起,迅速将信纸用火折子烧掉,收起其中夹着的批文。
这丫头.....还真聪明。
走出第三条巷子时,萧辰后颈汗毛突然竖起。
他假装整理发冠,用旁边商铺的铜镜一用。
竟然映出两个身影:远处宁初月白衣胜雪,近处一个神似语嫣的女人在茶肆幌子下若隐若现。
“有意思。”萧辰吹着口哨拐进绸缎庄,随手抛给掌柜一锭银子:“借个道。”
穿过堆满蜀绣的后堂,他推开木窗纵身跃下。
正好落在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上。
车夫惊得瞪大眼睛,萧辰又塞过去块碎银:“继续走,别停。去这儿......”
郊外的土路扬起细小的尘埃,萧辰蹲在稻草堆里数着心跳。
三百次后,他猫腰滚进路边的芦苇丛。
远处传来马蹄声,宁初月骑着白马飞驰而过,语嫣的青色轿子则往反方向去了。
“跟小爷玩跟踪?”
萧辰扯掉挂在腰带上的草茎,得意地哼起小调。
工坊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原本的茅草屋己经扩建成三进院落。
朱师傅正蹲在铁砧前敲打什么,火星溅在他结满老茧的手上,像萤火虫停在树皮。
“成了!”老铁匠突然举起个铜制物件,周围的工匠们发出惊叹。
萧辰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差点被地上新做的试验品混凝土块绊倒。
朱师傅手里的弹簧泛着暗金色光泽,在黄昏中微微颤动。
“按公子画的图纸,试了七种铜锡配比。”
朱师傅粗糙的手指抚过螺旋纹路,“这个能回弹三百次不形变。”
萧辰接过弹簧,指尖传来细腻的金属触感。
他小心地将其压在一枚粗制的铁管上——那是沙漠之鹰的雏形,枪身还留着锉刀的痕迹。
“扳机力道太重。”
他眯起一只眼对准准星,“弹簧要多绕两圈,否则......”
话音未落,简陋的击发装置突然崩开,零件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工匠们发出失望的叹息。
萧辰却大笑起来:“好!失败得好!”
他捡起崩飞的铜片,“现在我们知道临界点了。”
拍开工具箱,炭笔在桦树皮上划出新的参数,“膛线要改成右旋,弹匣卡榫加个保险......”
朱师傅凑过来看图纸,身上还带着炉火的热气:“公子说的‘标准化生产’,俺琢磨出个法子。”
他引着萧辰走向新建的工棚,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套相同的模具,“每批零件误差不超过半粒米。”
萧辰眼睛发亮。
木匠们正在组装的水力锤发出规律的轰鸣,新挖的引水渠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
随后,萧辰向朱师傅分享了火药的制作流程,并传授给了其他徒弟。
大家眼里满是佩服......
但朱师傅眉头紧锁:“这火药是违禁品,也得官家文书啊。”
“在家里,在家里......”萧辰糊弄了过去“大家别怕,放心干!”
随后,萧辰拿出了自己的图纸和写下的操作方式,让大家着手准备几种原料。
但,火药调配比例,必须要萧辰亲自配置。
于是,新开建造了一个简易的火药制作车间,以便工人批量制作细微碳粉、提纯硝......
施工时,他突然抓住朱师傅的肩膀:“再招五十个铁匠,不,八十个!木匠也要二十人。”
老铁匠的烟斗差点掉地上:“这......工棚不够......”
“扩建!”萧辰抽出张纸,炭笔飞舞间出现立体结构图。
“照这个建联排工棚,每个工作台间隔六尺。”他指着图纸上的通风口,“这里装水轮驱动的换气扇,防止粉尘爆炸。”
工匠们围过来,有人小声计算工料钱。
萧辰从怀里掏出盐铁批文拍在桌上:“明天起铁矿管够!”
又摸出钱袋倒出最后几锭金子,“先付一个月工钱。”
当啷一声,另一个空钱袋掉在土地面上。
萧辰突然意识到什么,翻遍所有口袋只抖出几枚铜钱。
朱师傅默默递来账本,墨迹未干的最后一页写着:铁矿原料欠款二百两,铁锭尾款八十两......
赌博赢的钱,建水渠花了一千二,新模具八百,现在......他猛地合上账本,封面上溅了滴冷汗。
“《知否》的稿费!”萧辰突然想起婉萱书局的契约。
既然己经传到了江南,那销量必然惊人,分红至少......
他快速心算着,眼前浮现出婉萱那双在打算盘的纤纤玉手。
不知不觉夜色又来临了。
萧辰摸黑走向马厩,新建的火药库新换的铁锁非常闪耀。
他解缰绳的手突然顿住——乱世将至的预感缠上心头。
宁初月的反常出现,璃书的隐秘相助......
“得加快速度了。”萧辰翻身上马,革囊里的火药随着动作沙沙作响。
他最后看了眼初具规模的工坊,水车正在夜色中无声旋转......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