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之灵指尖凝聚的青光几乎要刺穿曹悦胸口的祭文。
我看着那些渗入她衣襟的血珠,突然意识到那些蜿蜒的轨迹并非偶然——她的血正在复刻法则长河的纹路。
"代价需要等价交换。"法则之灵的声音让时空之匙发出更刺耳的蜂鸣,我的破妄之眼突然看到曹悦后颈浮现出半透明的锁链。
那些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正在蚕食她周身流转的银光。
她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异常:"别听祂蛊惑。"时空之匙在她左手转出玄奥的弧度,青光中竟凭空撕开道三指宽的裂缝,"记住我们找到的第七锚点......"
尚未说完的话语被骤然炸开的黑雾打断。
本该消散的暗影议长残躯突然爆成漫天符咒,那些裹着黑雾的咒文在空中拼成半张扭曲的人脸——二十年前就该灰飞烟灭的第三议长左眼赫然睁开,瞳孔里倒映着正在瓦解的时空屏障。
破妄之眼传来烧灼般的剧痛,我看到第三议长的虚影正从曹悦制造的裂缝里抽取某种银色物质。
法则之灵突然退后三步,祂眼中三道银纹开始逆时针旋转。
"现在!"曹悦突然将时空之匙插入自己心口的祭文,青色光河骤然倒卷。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右手青铜鳞片暴涨三寸,对着尚未闭合的裂缝全力轰出一拳。
本该湮灭万物的法则乱流竟在触碰到鳞片的瞬间温顺下来。
体内突然涌动的力量让我兴奋得指尖发颤,仿佛伸手就能握住整个世界的命脉。
然而当指尖真正触碰到青色光河的刹那,整条右臂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卜逸松手!"曹悦的尖叫裹在时空乱流里变得支离破碎。
青铜鳞片正在疯狂吸收光河里的法则之力,可我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量级的能量灌注。
皮肤表面炸开细密的血珠,每滴血珠里都闪烁着青色的符文。
黑渊就是在这时撕开空间屏障的。
十二道裹着紫焰的锁链穿透虚空,精准钉在我西肢关节。
暗影议会第三席的猩红披风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踩着某种类似章鱼触须的黑色物质踱步而来,靴底每落下一次就会腐蚀掉大片空间。
"至尊之力?"他嗤笑着扯动锁链,我右肩传来筋肉撕裂的闷响,"连法则反噬都压制不住的废物,也配碰触......"
时空之匙的银光突然割断三根锁链。
曹悦踉跄着挡在我身前,她背后悬浮的七道时空裂隙正在剧烈震颤。
我嗅到她发间逸散的血腥味——那些本该愈合的祭文创口重新崩裂,鲜血在她白色衣襟上晕开诡异的星图。
黑渊抬手示意部下停步。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悦背后明灭不定的裂隙,突然露出毒蛇般的笑容:"原来如此,你在用自身精血喂养时空锚点。
还能撑多久?
一刻钟?
半炷香?"
破妄之眼突然捕捉到曹悦左手背浮现的裂纹。
那些细密的裂痕正沿着血管蔓延,每道裂痕深处都涌动着青色光河的色彩。
我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黎明时分消失的那两个小时,想起她回来时袖口沾染的暗金色液体。
黑渊的部下开始结阵。
十八柄暗物质长矛悬浮在空中,矛尖对准曹悦周身要害。
我看到她喉结动了动,时空之匙在她掌心转出防御姿态,但杖尖凝聚的银光比平时黯淡三成。
当第一波攻击袭来时,曹悦制造的三重时空屏障在五秒内碎了两层。
黑渊亲自操控的暗物质长矛洞穿最后那层水波状护罩,我拼着肋骨断裂的风险扑过去,用青铜鳞片尚未消退的左手攥住矛尖。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暗物质腐蚀血肉的嗤响中,我听到曹悦急促的喘息突然停滞了半拍。
强行扭转身体时,正看见她左手指尖凝聚的银光突然溃散——那些本该维持时空锚点的能量被某种不可抗力强行抽离,化作星屑飘向黑渊手中的暗紫色晶石。
"锚点要塌了。"黑渊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他举起晶石对准北方天空,"猜猜当七个锚点同时崩塌,你们宝贝的法则之源会变成什么?"
曹悦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渗出的血珠带着异常的高温,在皮肤上灼烧出细小的金色纹路。
正要开口,整片空间突然发生诡异的扭曲——法则之灵消失时残留的青光开始凝聚成茧,而黑渊部下中三个正在结印的术士突然僵首倒地,他们后颈浮现出与曹悦相似的锁链虚影。
曹悦的手还扣在我腕间,那些金色纹路突然亮得刺眼。
法则之灵周身青光暴涨的瞬间,我听到三十七根肋骨同时碎裂的声音——不是我的,是整片空间的结构在重组。
黑渊的嗤笑卡在喉咙里。
十八柄暗物质长矛悬停在曹悦眉心前三寸,矛尖结出冰晶状的法则纹路。
我看到他右手指节绷得发白,暗紫色晶石表面爬满蛛网裂痕。
"越界了。"法则之灵的声音裹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祂食指轻点虚空,那些正在抽取曹悦能量的锁链突然调转方向,贯穿三名暗影术士的胸膛。
暗紫色晶石应声炸裂时,黑渊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我右臂的青铜鳞片突然发烫。
法则之灵转身望过来的刹那,破妄之眼自动触发,我看到祂左胸位置漂浮着与曹悦后颈相同的锁链——只不过那些锁链末端连接着整片天地。
"莽撞的代价。"法则之灵抬手虚按我胸口。
青色光河突然从经脉倒灌回心脏,我弓着身子干呕,吐出三枚裹着血丝的青铜鳞片。
曹悦踉跄着扶住我肩膀,她掌心的温度比刚才更烫了。
黑渊的部下正在化作黑雾消散。
第三议长的虚影深深望了法则之灵一眼,猩红披风卷着残余的暗物质退入北方天际。
我能感觉到至少有七道视线仍黏在脊背上,像毒蛇吐信般游走不定。
"第七锚点的坐标......"曹悦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星图。
我伸手去接,那些血珠却穿透掌心砸在地上,腐蚀出七个深浅不一的坑洞。
法则之灵的身影开始淡化。
祂临走前弹指将某道青光打入我眉心,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柱蔓延至丹田。
破妄之眼不受控制地扫过曹悦心口的祭文,那些原本溃散的银色物质正在重新聚拢,但每凝聚一寸,她左手背的裂纹就加深一分。
我攥住她手腕时摸到冰凉的金属质感。
时空之匙不知何时己经缩成指环大小,戒面镶嵌的银色晶石里浮动着细小的锁链虚影。
曹悦突然用力甩开我的手,这个动作让她背后尚未闭合的时空裂隙剧烈晃动。
"你经脉里还有残存的法则乱流。"她背过身整理染血的衣襟,声音带着不自然的沙哑,"三天内不能再动用破妄之眼。"
我想起黑渊说的锚点崩塌,喉咙突然发紧。
刚要开口,丹田处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那道被法则之灵封存的青光开始顺时针旋转,每转一圈就抽走些许痛楚,却在灵台位置留下灼烧的痕迹。
曹悦忽然按住我后颈。
她指尖亮起银光,时空之匙的凉意暂时压住了灵台的灼烧感。
我嗅到她袖口残留的暗金色液体气味——和三天前黎明时分闻到的一模一样。
西北方传来空间坍缩的闷响。
曹悦神色微变,时空之匙在她掌心重新伸展成法杖形态。
我试着调动青铜鳞片的力量,发现右臂经脉里蛰伏的法则之力正在缓慢重组,如同无数条青色小蛇在血管里游走。
"还能走吗?"她用法杖尖端在地上划出传送阵纹。
我撑着膝盖起身时,看到自己映在血泊里的倒影——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与法则之灵相似的银灰色。
阵纹亮起的瞬间,我伸手接住从曹悦发梢坠落的血珠。
那滴血在掌心凝成半枚残缺的钥匙形状,转瞬就被传送阵的银光吞没。
破妄之眼残留的视野里,北方天际的暗紫色云层深处,隐约有十二道锁链虚影正在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