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飞花悬停在半空，如同被定格住了一般。
凌唐煜的冷汗如瀑，浑身冰冷。
一息地狱，一息天堂！
叶尘的一句话，让凌唐煜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那股摄人的死亡气息，骤然消散了不少。
钱婆婆回头看了叶尘一眼，显然有些意外。
“凌家虽然屡次害我，但凌爷爷终究待我不薄，而且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我也不可能无视。”
叶尘缓缓开口，双眸之中，追忆着凌爷爷。
两世为人，他更加能够体会到凌爷爷对自己的疼爱。
因此无论凌家再怎么谋害自己，叶尘的心中，依然有一抹难以割舍的恩情。
那是对凌爷爷的感恩，也是对自己良心的交代。
他毕竟不是冷血无情之辈，有仇必报，但有恩，也必偿！
“凌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今日之事，恩怨纠葛，已经不必多说，看在凌爷爷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给凌家留一条血脉。”
叶尘凝望着凌唐煜，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之前的剑客对决中，他已经与凌家再无瓜葛，今日之事，也是三大家族主动谋害。
而此时，他饶过凌唐煜一命，也算是与凌家做了一个彻底的了结。
听得叶尘的话，凌唐煜目光复杂。
有悲愤、有怒火、有迷茫、也有释然。
对于这一切，他其实心知肚明。
无论是凌清雪的谋害，还是叶如眉与大长老背着自己所做的事情。
他其实都一清二楚。
客观上来说，他知道叶尘是被害者。
但叶如眉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凌清雪和凌玄陌更是他的亲生儿女。
血浓于水，凌唐煜再如何同情叶尘，也不可能容他忍伤害自己的亲人。
所以明知是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
但现在，他发现其实自己错的很厉害。
自己最大的错，便是没有在一开始便站出来制止。
一味的犹豫和纵容，让一幕幕悲剧上演。
直到此时，彻底成悲！
叶尘没有去管凌唐煜心中的想法，此刻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凌清雪的身上。
眼中的追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决绝的杀意。
对于凌唐煜，他可以饶过。
但对于凌清雪，他绝不会再饶恕。
“叶尘，你……你想干什么？”
被叶尘盯上，凌清雪只觉得头皮发麻，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叶尘冷漠开口，语气冰冷，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此时他浑身染血，黑发飞扬，手握重剑，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什么话？
凌清雪快速回忆，但死亡的威胁和恐惧，让她一时间未曾想起。
“我曾对你说过，事不过三，但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我，今天，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叶尘一步踏出，脚步声格外清晰，如同死神的呼吸，越来越近。
见到叶尘向自己走来，凌清雪脸色狂变。
“叶尘，你不能杀我，如今大哥和子明都死了，我便是凌家年轻一代的唯一，你杀了我，便断了凌家的希望，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爷爷？”
生死关头，凌清雪大脑飞速的思索着，抓住一切的希望，想要获得那一线生机。
但此时的叶尘却是不为所动。
“叶尘，我承认之前对你一直心存怨恨，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报复，但现在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应该已经气消了，只要你今天放过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甚至以后有你的地方，我不会再出现，关于你的一切，我也不再招惹，你看如何？”
凌清雪以退为进，先行道歉，想用求饶来换取生机。
此时她右手已断，背后伤口流血，整个人狼狈而凄惨。
再配合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可惜叶尘太清楚她的性格了，这种虚伪的道歉求饶，他不会再信一个字。
漆黑的眸子，此刻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冷漠的杀意。
“婚礼之上，我已经还给你了一切，恩怨两清，但你却不断陷害我，此为罪一。”
“夜宴晚上，你谋害不成，半夜偷袭不说，还打伤了青莲，此为罪二。”
“你挑拨离间，先让凌玄陌与我约战，又让三大家主抓捕青莲为饵，诱我上门，此为罪三。”
“原本我已经打算对你既往不咎，但你不该伤害青莲！”
叶尘一字一句的话语，如同对凌清雪的最终审判一般。
黑纹重剑缓缓抬起，染血的剑锋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凄美。
一剑之下，凌清雪必死无疑。
“父亲救我！”
凌清雪心中绝望，声嘶力竭的朝凌唐煜求救。
此时此刻，她知道已经无法改变叶尘的杀意，唯一的希望，便只有父亲了。
父亲拼死出手，或许能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只要自己能活着，任何人都可以去死。
轰！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凌唐煜身上爆发。
凌清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哪怕此时自己有生命危险，他也打算不惜一切的出手相救。
见此一幕，凌清雪美眸中迸射出一抹喜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终究还是成功利用了父亲对自己的疼爱。
只要逃过此劫，她发誓此生一定要向叶尘报复！
可惜她没能等到凌唐煜。
因为叶尘的剑太快了，势若雷霆，迅如闪电。
凌唐煜还未冲破飞花，黑纹重剑便已经落在凌清雪的身上。
一剑穿心，凌清雪死！
殷红的鲜血在胸口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凌清雪眼中的喜色崩碎，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黑暗。
她没有悔恨，也没有恐惧，唯有对叶尘强烈到极致的恨意。
那是永不悔改的报复！
那是做鬼也不会放过的仇恨！
那是纵死也充满怨气的愤怒！
“清雪！”
悲恸的嘶吼声，从凌唐煜的口中传出，响彻夜空。
他飞奔而来，紧紧的将凌清雪抱在怀里。
但此刻的凌清雪，已经生机断绝。
望着凌清雪的尸体，以及凌唐煜的悲恸哭嚎。
叶尘眼中的杀意退去。
“青莲，钱婆婆，我们走吧！”
收剑回身，叶尘不愿继续逗留。
今夜，血流八方，恩怨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