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健跟梁希一样都是孤儿,但是她的经历比梁希要凄惨得多。
她16岁以前,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
16岁那一年从孤儿院跑了出来,然后就到处找工作。
因为年龄还小,正经的工作找不到,于是她只好找了没那么正经的——在夜场端盘子。
陈安健长得好看,在夜场里自然很容易遇到男人的骚扰。
蒋百川知道她是孤儿,可能是想到了同样是孤儿而且同样只有16岁的梁希,所以他插手了陈安健的事情。
才16岁的女孩,涉世未深,对于这个帮助自己的男人自然是充满好感。
她就这样爱上了蒋百川,义无反顾的。
可蒋百川嫌她年纪小,一直都不怎么爱搭理她。
陈安健当时还真的以为蒋百川是嫌她年纪小,因为蒋百川是好男人,他不想对未成年人下手。
可当后来他看到蒋百川大老远给梁希买一份炒河粉送到她学校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不是蒋百川嫌她年纪小,是蒋百川不爱她。
于是她学着那些小混混女,想要堵住梁希给她一个教训。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实际上陈安健是个乖得不行的女生。
最后她不但没学成小混混女,还从吴舒韵的手中救下了梁希。
人生的相识里,好像少不了巧合跟偶然。
那天吴舒韵堵着梁希一巴掌一巴掌的抽着她,她的脸颊都肿起来了。
陈安健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她拿着一个五升装的大可乐疯狂摇晃,喷了吴舒韵一脸,然后在混乱之中把梁希带走了。
梁希自然也不免被喷了一身的可乐,黏黏糊糊的,但她还是谢谢陈安健。
“谢谢你,请问你叫什么呀?”
陈安健后来跟梁希说,当时看到她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身上虽然满是可乐渍也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完全不能把她当做情敌。
“安健,我叫陈安健。”
梁希冲着她笑,露出白晃晃的牙花子。
“你好,我叫梁希,谢谢你救了我。”
说到这,梁希的眼眶还有些泛红。
陈安健觉得她很有趣。
“你怎么不觉得我的名字奇怪啊?每次我说起自己的名字,都有人说怪。”
梁希还是冲着她眨了眨眼。
“不奇怪啊,大家的名字都是独一无二的。”
陈安健胸口一热,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蒋百川之外的温暖。
怪不得蒋百川喜欢她呢,自己都要爱上她了。
她很喜欢梁希,即使是这是她们第一次有正面的交锋。
于是她拉着梁希进了服装店说给她换身衣服,黏糊糊得多难受。
梁希没有拒绝,任由她折腾。
陈安健按照自己夜场的审美,给她配了一身相当爆炸的穿搭。
细绳抹胸小吊带和皮质的短裤还加上一条渔网袜。
陈安健一脸满意的欣赏这自己的杰作,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好看,你长得比我们那夜总会的女生都好看多了。不过你读那么好的高中,可不要学我去夜场端盘子。”
梁希跟陈安健虽然不熟,但16岁时的她,还是满腔热血。
她抓着陈安健的手,满脸认真地说。
“安健,不要去夜场了,你还年轻,长得也好看,不要去夜场了。”
可陈安健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但16岁的陈安健,第一次有了想逃离这些肮脏混乱生活的想法。
再后来,梁希了解到陈安健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竟然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
陈安健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她进的孤儿院里的老师都会侵犯她,她也没上过学,就这样待到16岁,才得以逃出去的机会。
对于侵犯这件事,她没有过多的描述。
只是仅仅是这个词汇,都让梁希感到震撼和悲痛。
知道陈安健其实是因为蒋百川才跟踪自己,最后无意中救下自己,她只替她不值。
蒋百川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似深情,一直在追着梁希跑,但是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梁希跟陈安健成为了朋友,如果两人一起出去逛街,蒋百川就是那个跟在身后拧包的。
对于陈安健怎么跟梁希交上朋友这件事,一开始两人是闭口不谈的。
只是后来陈安健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蒋百川的逼问,把这事抖出来了,最后就传到了许淮的耳朵里。
但是这种快乐的日子没有很久,许家的人不让梁希跟陈安健来往,觉得她是那种来路不明的女孩子。
她不配跟梁希玩。
梁希无法反抗这件事,因为她自己也是寄人篱下的,她没有自由,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坦然的告诉陈安健这件事,可陈安健却什么都没说,潇洒的留下一个好字,转身就离开了。
再次见到陈安健,是在她18岁高三的那一年。
陈安健也18岁了。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里,S市其实很少会下雪,几乎不下。
可那一天居然疯了一样,下了大雪。
梁希对于下雪这种事并不稀奇,她是北方人,她以前住的地方每年都会下雪,积上厚厚一层。
只是在S市这种几率过少,于是下了晚课之后,学生们都疯了一样在外面玩耍,庆祝这下雪的夜晚。
就在这样欢天喜地的时刻,她见到了陈安健。
她身穿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脸上未施粉黛,可她的肩膀却渗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在这片白中红得扎眼。
梁希吓到了,连忙上前去。
“安健,你怎么了?”
陈安健满眼都是泪水,她握着梁希的手。
“梁希,我要离开S市了。我离开夜场了,我再也不会干这些肮脏的工作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梁希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她已经哭出来了,因为她看见,陈安健被划花的脸。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安健,我们去医院吧,好吗?”
陈安健虚弱的冲着她笑笑。
“梁希,谢谢你跟我做朋友。”
她倒下了,倒在一片雪白里,她的身下流淌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红。
陈安健在那一年,离开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