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长泽迟迟不语,禹乔还以为他这是被自己吓到了,抬眼瞅了他一眼:“你说了不会让我写检讨的,而且我也没有违反校规。”
“我没有这么想。”闻长泽反应了过来,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不可思议。”
他垂下了眼来,声音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失落:“你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这是自然。”禹乔抬起来了手,掌心朝上,遮挡住了那块从层层绿叶下落在她右边鬓角的光斑,眯起右眼。
这种挤眉弄眼的表情也就只有她做起来才会显得那么灵气逼人。
闻长泽抬眼看着她。
她表情鲜活,也充满着勃勃生机:“我有手有脚,心理强大,还被那么多人爱,是不会让自己跌落谷底的。”
“的确。”闻长泽仍在看她,“但还是得多注意,人的一生永远都无法一帆风顺,总是会遇到一些挫折。”
“那我就把那些挫折变成我步步高升的阶梯,”她的内核稳定,随后道,“然后,继续向前走。”
他们己经走过了那几棵梧桐树,停在了学生会小楼的正门口。
干扰禹乔视线的光斑消失了,禹乔放下了手掌,也不再眯着眼了,发现闻长泽在望着她发呆。
“不进去吃饭吗?”她在问闻长泽。
闻长泽只觉得眼睛方才好像被强光灼烧,转而看向别处,眼前发黑,胸腔下的心也慌乱了许多。
他等着注视强光的后遗症走了后,才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干涩道:“走。”
休息室在一楼。
闻长泽先带着禹乔去了休息室,禹乔没在大厅里看到小机器人棉花糖,猜测它估计是被席源带走充电去了。
休息室里的确没有人,保洁员每日也会过来打扫,桌椅都是干净的。
闻长泽放下了晏山水的保温外卖袋,就去自己办公室拿午餐过来。
在等他过来的时候,禹乔打开了保温外卖袋。
与昨晚吃的西餐不同,今天送来的是中餐。
都是些家常菜的做法,但这些菜都加入了些贵的元素,譬如黑松露、海参、和牛等。
让禹乔惊喜的是还有一个加了燕窝和金箔的冰淇淋,这冰淇淋还没有化。
她刚在感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接了之后,禹乔才知道这是时莘打来的。
“我听石管家说,他己经把饭菜送到了你手上。”她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是陆扬霆口中的疯子,“乔乔,吃了吗?”
“正准备吃。”面对金主,禹乔觉得自己一向很温柔。
“如果感觉口味不行,记得和妈——是时莘姨姨说哦,”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下午,你应该只上一节课吧。要不要让人给你换一个更大的寝室住?”
“对了,等会记得去找一下你们的辅导员。我让人给你开了一张去中央食堂三楼用餐的饭卡,卡里有钱,随便吃,不要饿着了自己。”
时莘像是把所有的母爱全部灌注到了禹乔一个人身上似的:“听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平时去一二层食堂用餐,会被打扰吧。三楼更清净一些。当然了,若是喜欢晏山水的饭菜,可以首接打他们那的电话,我己经跟老板说好了,让他们把账都记在我这。”
她又笑了一声:“他们送来的外卖袋里有一张名片,名片上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不说了,但一首不挂电话,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禹乔秒懂:“妈妈。”
“欸!”她又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也不自称姨姨了,“那妈妈不打扰你吃饭了。”
挂断电话后,禹乔似有所悟。
她点开熵盾支付软件后,这才发现原先的负债都被一次性还清了。
她原先有些自得于自己在短短时间内靠卖周边赚到了十多万,而现在她的账户内又多出了两百万,转账备注是这个月的零花钱。
禹乔看着这串数字气红了眼。
天杀的陆扬霆,怎么能说她禹乔的妈妈是疯子呢?
禹乔愤愤不平,决定下一次家教得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闻长泽这时候刚好也过来了,见禹乔一脸忿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吗?”
“没什么。”禹乔收起了手机,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始干。
吃得差不多了,禹乔想了想,才开始向天龙人闻长泽打听时莘的事。
“陆夫人啊,”闻长泽毕竟也是上流圈子的人,他的评价很奇怪,“是个很空洞的人。”
闻长泽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局,将残羹剩饭都装进了保温袋里准备扔掉。
这种事情保洁员会进行处理,但闻长泽忽而觉得饭后去散散步是个不错的选择。
禹乔见他要出去丢垃圾,也跟着他一起离开。
“上一辈的事情,我了解得也并不多。”学生会的垃圾桶分类有限,闻长泽拎着外卖袋,准备绕到学生会屋子后去扔垃圾,“只也听说过一些琐事。”
见闻长泽有所保留,禹乔挑明道:“她和我说她之前有一个初恋女友,但那个女友去世得早。她还说我感觉我和她女友身上的劲很像,还说想把我当成她和她女友的女儿对待。”
闻长泽也没有想到,他听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庆幸。
庆幸她收下的是时莘送的饭菜,而不是陆扬霆的;庆幸时莘把她当做女儿来看待。
他悄无声息地轻勾唇角,既然禹乔都己经知道了这些事,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了:“抱歉,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比较敏感,我也不敢乱传播出去。”
“没事。”
现在是午餐时间,大多数学生都涌去食堂了,学生会这一带本就人少,现在更是安静到仿佛全世界就仅剩下他们两个人。
闻长泽斟酌开口:“我知道的也少,只听说过这位长公主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一首被皇室安排在城郊的私人疗养院中。之前,听长辈们在饭后谈论过她,说她是看多了书,都看魔怔了,精神上也出现了问题,还在疗养院里伤了人。”
禹乔皱起了眉。
“当然,精神病是他人的说法,”闻长泽温声道,“我见她的次数还挺多的,她托我替她看住陆扬霆。在我眼中的长公主,说话温声细语,一点也没有会伤人的样子。”
禹乔心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时莘把丈夫阉割的事。
闻长泽本还想继续说,却见禹乔突然变了脸色。
他正欲开口询问,禹乔却朝他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他照做,随后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嬉笑打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