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庄园
莫政国年纪大了,以前杀伐决断铁腕一般的人物这些年也柔软了下来。
家里人丁单薄,一个小儿子,
一个小外孙。他私心更疼爱莫昊霖一些,却也对他更严格一些,父子两这些年关系都不好,他年轻时候打压政策,培养出来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也让儿子跟他离了心,两父子一年见不了几面,多说两句就要吵架。
而程亦泽这个外孙,确实是有生意头脑,况且大女儿从小就要强,家业也不可能让外孙一点不沾边。
莫昊霖难得回来,他的母亲时怡出来迎他,看见儿子自然是高兴的。
时怡年轻的时候是学艺术的,画得一手好画,被莫政国看上了,金山银山地堆在眼前,纵是谁也扛不住,她23岁大学毕业就嫁了,年轻时候贪玩又比较虚荣,满世界玩。玩到哪儿买到哪儿,孩子基本丢给管家和保姆管,等到了三十多岁再想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儿子已经跟她不亲近了。
母子俩看着客气生分,莫昊霖喊了一声“妈~”
这些年莫昊霖更多待在国外,快30岁的人了,也没个可心的人在身边,时怡心疼得不得了。
可儿子的事情她从来是插不上手的,现在连莫政国这个当父亲的都做不了主。海外业务这几年在他手里整合资源,资产也翻了不少。
可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回来也不住家里,更别说像其他孩子一样跟妈妈撒娇。
程亦泽看莫昊霖回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舅舅”
莫昊霖扫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这个外甥小时候没少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虽说莫可柔的性格霸道又蛮横,可程亦泽对他一直以来还是不敢造次的。
莫家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饭吃到一半程亦泽手机响了,是郑晚晚打来的。
莫可柔看见了,眉心紧蹙,刚走了个许愿,又来了个郑晚晚,全是些不入流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明星有没有点分寸,阿泽你26了也该收收心了。”
这个郑晚晚一天几遍的联系他,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程亦泽也烦。直接把电话挂了。回了个微信:“在忙”
莫政国看外孙笑了一下:“看来可柔要给阿泽挑个媳妇儿了,男人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你别也跟有些人比,他油盐不进,如今我老了,我说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进。”
这是指桑骂槐,隔着人在点他。
莫昊霖懒得搭理,心无旁骛地吃饭。这家里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每一句话都有深意,这些年他越发不爱在家里待着,累。
果不其然,莫可柔隔了一会又说:“爸,阿泽也不小了,他的事情您也操操心,别只想着昊霖啊,您那些个老朋友家的孩子,您也挑一挑,给掌掌眼。”
时怡也想说点什么,看儿子一个制止的眼神过来,住了嘴。
程亦泽放下筷子说:“小舅舅都不急我急什么,我还想多跟他学学呢。”
莫政国没好气地说:“学什么?学着一年到头不着家,不到开董事会我都看不见人。”
一桌人不再说话。
饭后饮茶,莫昊霖出去抽烟,老宅占地面积大,远远眺望,能看到城市灯火,现在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情绪波动,自小端方克制、冷淡低调。
谁知程亦泽也跟了出来,凑过来借着他的火点了一根烟,问到:“小舅舅这次回来还走吗?你看外公对你都望眼欲穿了,你总这么在国外飘着也不是个事。”
“暂时不走,手头有几个收购项目要忙。”
“什么项目啊?”
莫昊霖漫不经心地回答:“医疗,你也有兴趣?”
“医疗啊~挺好。”程亦泽笑了笑,许愿不就是心理医生嘛。算起来也挺难得,她好像一直对学习挺上心的,还是个学霸。
“怎么个好法?”
程亦泽表情里有一丝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宠溺被莫昊霖看在了眼里,他说:“有个姑娘跟了我两年。也在医院做医生,不过是个助理。”
这倒是让莫昊霖有了几分兴趣,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这个纨绔公子哥还找了个正经姑娘?你别祸害人了。”
说起来莫昊霖和程亦泽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浪荡一个克已,一个风流一个狠厉。
两人在院子里抽着烟,各想各的心事。
而这头,许愿被连夜通知爷爷生病了,让她赶回去。
思前想后,还是回了趟家。
老爷子住在老宅,许愿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在,连许久不曾出现的许翼都回来了。
许妙一看见她就骂:“你还知道回来,看你把爷爷气得,真是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许家养你十几年你还真狠得下心呐,许家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薇推了推许述安:“你倒是说话啊,看你养的好女儿。还真是不得了了。”
只有许翼一如既往的沉默。
“行了,都别说了,你们都出去,我跟三丫头说两句。”
老爷子声如洪钟,看样子压根没事,就是为了让她回来一趟,许愿想了想,无非就是那点事。她和程亦泽分手了,估计程氏把安佳参与的项目停了。
一群人去了后厅,前厅就留了爷孙俩说话。
板子历来是不打到自已身上不知道痛,许愿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这套想卖女求荣的把戏还真是屡试不爽。
她默不作声,等着爷爷开口。
“三丫头,我知道你有些委屈,这些年你继母和姐姐对你做得是过分了些,但你始终还是姓许的。”
原来是知道她委屈的,这一句让许愿成功破防,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如果只是停了安佳的项目,倒也不至于怎么样,无非就是少赚点,但是现在程氏那边摆明了是要给我们施压,上个季度的款项也被压了,关键你爸今天说程氏要扶持投资建成实业,建成跟安佳是十几年的老对手了,这几年公司一半业绩都靠程氏撑着,再把建成扶起来,安佳不出一两年就要垮。”
许愿没想到程亦泽会这么狠,分个手而已,他跟郑晚晚都已经在一起了,按理说不应该下这样的死手,无非是她不识抬举下了他的面子,故意做给她看罢了。
可让她回去求他,她做不到。
看许愿闷不吭声,老爷子叹了口气:“亦泽是不定性了些,可哪个男人不爱玩,先前你继母想把你嫁到邱家你也不愿意,这条路也是你自已选的,现在闹成这样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你爸也说了亦泽就想让你回去服个软,你说呢?”
这是头一次老爷子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以一种商量的口气,却没有给她反驳的余地。
血缘是脐带也是枷锁,纵使她恨许家,恨李薇和许妙的刻薄、恨许述安的不作为,但她也没有想过让许家破产,程亦泽曾经是她的庇护所,现在也是她的金锁链,那根曾经的风筝线不仅抓住了他,也牵制着她。
“爷爷,我做不到再去摇尾乞怜,但我愿意去找程亦泽谈一谈。”
她站起身,显得疲惫不堪,临走前回头又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回来,您就当许家没有我这个人吧。”
许愿走后,许述安和李薇问情况如何。
特别是李薇,她眼角眉梢都是嫌弃:“她要是不愿意爸你压都得给她压过去,实在不行我跟邱家说,把她再送回去。”
许翼终于忍不住开口:“妈,你行了,做人别太过分了。”
许妙推了许翼一把:“哥你是不是疯了,你替那个小狐狸精说话。”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行了看看情况再说吧,实在不行再跟邱家沟通,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