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吹过,他的尸体似乎也在跟着晃荡。
柳希月看着那张腐烂的几乎看不出样子的脸,许久没有动作。
好半晌,柳希月才听到自己问:“确定是十八本人?”
“是,检查过了,特征都对得上,没有伪装痕迹。”
柳希月闭眼低叹一声。
十八死了。
时间比她更早。
李珩皱眉打量着十八的尸身,转头冷声命令:“仵作验尸。”
陈仵作立马上前,在场的锦衣卫配合着将十八放下来,开始验尸。
果然如柳希月所料,十八的死亡时间比柳希月失踪时间更早,大约是在半月前,但由于时间太过于久远,再加上影所内过于潮湿,因此无法推测出具体时间,其余的需带回殓房仔细查验才能有结论。
李珩走到柳希月身边,低声问:“你怎么看?”
“替死鬼。”柳希月睁开眼,声音微哑,“十八死了有半月,凶手应当是先杀了他,再易容成他的样子,先后杀害了柳小姐与杨仵作,再引我们找到他的尸体。”
柳希月说着,忽而自嘲地笑起来:“我们被耍了。”
她向来自诩聪明,从小便饱读诗书,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远超同龄的公子小姐,甚至连骑术医学这样的旁门,也十分精通,是京内出了名的才女。
自己的聪明才智加上原身的经验与能力,查出杀害自己的真凶定是毫不费力。
没曾想,这么快就栽了跟头,怎不令她心惊。
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还是见识不够,太过自负了。
“十八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谢天云在旁边直发愁,“这案子岂不进了死胡同,我们该怎么向皇上交差啊。”
“还没。”柳希月冷冷开口。
谢天云一愣,旋即希冀地问道:“莫非,你有办法令死人开口说话?”
柳希月眼皮一翻,瞥他一眼,心中颇感诧异。
谢天云这样的脑子,能跟在李珩身边这么久,真是个奇迹。
“十八是第一名死者。”柳希月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为什么是他?”
“当然为了让他替罪。”谢天云回答得理直气壮。
“但暗探所内这么多暗探,可选的人选这么多,为何偏偏是他?十八是大理寺中最得力的暗探,在地支新生中也是佼佼者,说明他能力极强,且拳脚功夫极佳,想要制服他绝不是件易事,可凶手为何还是选择了他?”
“说明凶手和十八关系较为亲近,因此能够轻易得手?”谢天云恍然大悟。
柳希月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一点,杨仵作死于含笑散,含笑散中有一味药材非常特别,京中只有一处药房有售,查一查十八什么时候去买的药,可以推测出他大致的死亡时间。”
“你怎么肯定是十八去买的药?”谢天云的问题很多。
“凶手既然已经决定杀十八顶替,就绝不可能用自己的脸去买药。”
“有道理。”谢天云频频点头,指了个锦衣卫马上去调查。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过,桂花的香味随风飘来,倒将屋里的臭味冲淡不少。
“巷子里的桂花开了。”地三突然淡淡开口,似有些哀痛,“这还是当初十八提议种的,说中秋可以酿桂花酒,几年了,可惜一次也没有酿过。”
地三说完,没人再接话,屋内静了下来,沉默笼罩着十八小小的屋舍。
李珩站在屋门口略一沉吟,转身朝外走。
柳希月忙小步跟了上去。
“回刑部等着。”李珩余光瞥见她过来。没有再询问她对十八之死的看法,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一进去,恰巧撞见了奉命去药店调查的锦衣卫回来复命。
“十六。”那人叫她。
“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柳希月朝他扬扬下巴。